第一次开口，原本他无足轻重，没有在顾钧霆和傅言希面前说话的份儿，但他是带着沈长林的任务来的。沈氏不景气，随时都有裁员的危险，而他这个年纪，换个地方几乎相当于失去以往的资源，从头来过。想到这个，张元几乎把迫切写在了脸上，只是碍于唐云柠的身份，他说话还是十分客气。原本已经往外走的唐云柠回头，面上笑容和煦，“张经理想再看看，那就去几个地面的生产工区吧，现在下井不方便也不安全，你说是不是？”
不说下井还好，一说这个，张元便立刻改变了想法，原本他想的是，一定要再去看看唐云柠说的生产区队和辅助工区，没想真的下井。可现在唐云柠越是不愿，他就越想进去看看。“唐总这里虽然配备还没齐全，但下井的条件应该是有的，来都来了，不如一并看了，晚点吃饭也没什么吧。”
唐云柠微微挑眉，觉得这个叫张元的，胆子挺大。“张经理很敬业。”
傅言希评价。“沈氏有如此敬业的员工是好事。”
顾钧霆立在一旁，他说这话，像是故意和傅言希对着干，空气里弥漫着针锋相对的味道。“既然顾总这么说了，那就直接下井吧，张经理可别嫌尘灰大。”
唐云柠应下，便直接往预定方向走。这里她也只来了几次，但该做的准备都做齐全了，她有把握，无论张元看了什么，回去和沈长林说的，一定是对促成项目合作有利的。张元松了一口气，他还回头看了沈晴一眼，想确定这位小姐不会跟着自己进去。但他明显低估了沈晴。在张元的目光投过来的时候，她抚着鬓角微微一笑，“走吧。”
两个男人同时动了。顾钧霆拦住沈晴，张元下意识挡着路口，他们虽然出发点不同，但殊途同归，都不愿意沈晴下井。“你去干什么？”
顾钧霆低声呵斥。沈晴顿时有些委屈，轻咬了咬唇，露出的神色有几分天真，“我也想下去看看。”
唐云柠早在沈晴出声的时候就止住脚步，立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想作什么？“你别去。”
顾钧霆皱着眉，根本不是商量的语气，在他看来，沈晴有点太胡闹了。“可是……”沈晴想为自己争辩一番。“沈小姐，您还是别去了，下井一次多累，有顾总陪着您，我去一趟就行。”
张元连忙开口，眼前焦灼的气氛蒸得他汗流浃背，他刚刚为完不成沈长林任务的那点担忧，根本比不上现在沈晴这一句话引发的许多忧虑害怕。“张经理，爸爸让我过来，就是学习的，哪有怕苦怕累的道理。”
沈晴说话声音轻轻柔柔的，却没有半分妥协。这股气势要是放在别的地方也就算了，或许还能引人钦佩。可这次算什么，不过一次参观考察，甚至没有具体谈到合作，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预想，随时可以推翻，张元只觉得沈小姐实在胡闹。她那个身体，哪怕下井一切都顺顺利利，也能被尘灰折磨得够呛。“阿晴还是别去了，地下的环境对你身体不好，顾总说是不是？”
唐云柠的话里压着隐隐的不耐。虽然不知道沈晴突然要下井是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她，不能多加这个变数。“霆哥……”沈晴抬眸看顾钧霆，鹿眼水润，带着淡淡的请求，她倒不是真想下去，最主要的还是留顾钧霆在自己身边。“我看不如顾总陪着沈小姐在办公室里待着，不过是下井看看，很快的。”
傅言希说出的，正是沈晴所期待的。“是的是的，顾总来一趟本来就很叨扰了，不能再让您跟着下去，沈小姐一向依赖您，不如您两位就留在办公室，不然这沈总要是知道了，怎么能放心呢。”
张元一个劲地劝说，就生怕沈晴再说一句要跟着下去。这会的功夫，林鸢已经把下井要的装备和罐笼都准备好了。“好，我在办公室，阿晴你也别下去。”
顾钧霆冷着脸松了口，目光随即落在唐云柠身上，“唐总，刚刚有些我没听明白，你留下，再给我讲一遍。”
他这话说得理所应当，态度高高在上，让人一听就想拒绝，这也是唐云柠下意识的想法，但偏偏不能，要论仗势欺人，顾钧霆绝对是个中好手。让她想起昨天晚上，顾钧霆的威胁，他一句话就可以决定这个合作能不能达成，不能再跟他对着干。“既然顾总有困惑，那云柠你就留下。”
傅言希暗自松了口气，罕见地看顾钧霆顺眼了一次，他也不放心云柠下井，哪怕这里的安全级别很高，但刚刚也说了，尘灰很大，他总是不放心。不过一个张元嘛，有他应付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