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钧霆的脸色不好看，季信然赶紧闭上嘴，在桌下扯了扯唐云柠的衣角。唐云柠拧拧眉，“铁证如山，你们赖不掉这件事，至于李小姐么，证据都在这里，如果顾总想知道细节，你可以亲自问，或者林鸢和宋年都会为你解惑。”
“现在，请顾总放人。”
顾钧霆的目光与唐云柠彻底对上，他看到女人眼中的璨光，与五年前大相径庭。自信、张扬，更像初见时的唐家大小姐，只是比那时的青涩鲁莽更多了些沉稳。季信然松了一口气，证据都摆在眼前，顾哥总不至于反悔吧。顾钧霆似笑非笑，眼底流露出几分不屑，“唐大小姐真会演戏，为了给傅言希开脱真是不择手段。”
季信然猛地抽起一口气，满脸难以置信，“顾哥，这都是真的，我们没骗人！”
顾钧霆神情莫测，声音冷厉，“你怎么知道你没被骗？”
季信然刚想申辩，又被顾钧霆深潭般的目光逼了回去。“对对对，不是我做的，这位小姐，我都照你说的做了，你可要放我走啊。”
李千慕反应极快，直觉这是自己的机会，急着要从困境中挣脱出来。“你闭嘴！你刚刚明明已经承认了！”
季信然大吼。都到这里了，不能功亏一篑被这个疯女人给毁了。他咬咬牙，沉下脸色，“顾哥，证据都摆在这里，真的跟师兄没有关系，你不能这么不辨是非。”
顾钧霆的面色肉眼可见的难看，看过来的目光都好像透着瑟瑟寒风。“你还是头一次觉得我不辨是非。”
语气似叹似怨，和平时大相径庭，季信然很没出息地一抖，顾哥这个语气他熟悉，一般来说代表着，他完蛋了，在场所有人都完蛋了。“咳咳。”
唐云柠不经意地一咳。季信然瞬间接通了信号，梗着脖子和顾钧霆对峙。“我这里有配好的药，能让沈晴脱离危险，顾哥，你最好还是相信我们，这样沈晴才有救。”
这段话说得他冷汗涔涔，自从要解救傅言希以来，他做的都是些惊险的事，件件都是在顾哥的雷区蹦迪。季信然觉得，怕是等到傅言希出来，进去的就是自己了。“我有医生会看病，你当我非得你不可？”
就这一句，季信然紧捂着胸口，差点被戳得吐血。他一直知道顾哥身边不一定非得自己，但是这么被拆穿，还是心有不甘。“这次，顾总还真非得他不可。”
唐云柠费了大力将李千慕摁住后，腾出空来插入顾钧霆和季信然的对话，掀起红唇讥讽道，“顾总身边的人那么能耐，想必已经查到了沈晴需要什么样的药物。”
顾钧霆看过来，细长的凤眼眯起。“顾总在等天亮的时候药品送到吧，直接救了沈晴，这事依旧可以扣在言希身上，不用实际定罪，只需要手里的东西一发，舆论的风向定了，傅家在滨城就难以立足了。”
季信然满脸惊悚，只一双眸子还算清明，隐着浓浓的哀伤，顾哥他了解，这事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难怪呢。其实真相并不重要，事实是顾钧霆想借此机会让傅氏无法成功入驻滨城，所以才要扣着傅言希，傅家的话事人不在，傅氏便如同群龙无首。唐云柠的声音逐渐趋向讽刺，“顾总，你需要的那种药品，天亮之前到不了了，来之前傅氏已经将国内全线收拢，现在所有药品都在星城。”
红唇勾起的弧度微妙，“你也可以尝试从国外调取，但等海关验过，估计你的阿晴，也不需要这药品了。”
换言之，顾钧霆现在要想救沈晴，只能拿傅言希来交换。顾钧霆变了脸色，“你们敢？！”
“没什么敢不敢的，和顾总一样，我们想要傅言希，你想要沈晴，这并不冲突。”
啪啪，唐云柠拍掌，这时觉得顾钧霆难看的脸色顺眼多了。“顾总，就看你是选择生意，还是选择沈晴了。”
唐云柠这话说的好像没什么异常，但是语气，却活脱脱像是在感叹，沈晴命苦，遇上这种事，还要成为男人牺牲的对象。无声的战争在这里打响，硝烟遍地，顾钧霆冷漠的目光直直射过来，半响才松了口。“我可以放了傅言希。”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是我要看到药品，还要你配合。”
“我？”
唐云柠疑惑地指着自己，这事发展到现在，还能要自己怎么配合？“是你。”
顾钧霆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你是阿晴的姐姐，不会产生太强烈的排异反应。”
“什么排异反应？”
唐云柠下意识地问出来，说完有些呆愣。顾钧霆这话，成功勾起了她一些不好的回忆。背后冷汗直冒，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里滋生——顾钧霆不会还在打她肾的主意吧？“你什么意思。”
反应过来的唐云柠满脸警惕。顾钧霆看着她的表情，眼底充满玩味，“唐小姐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你若肯给阿晴捐赠肾脏，我就放过傅言希。”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唐云柠攥紧手中的笔，差点没绷住，恨不得将面前的电脑砸到顾钧霆头上。果然混蛋过了多少年都还是混蛋，不会有任何改变。“这是顾总的交换条件？”
唐云柠恢复了理智，神色冷静：“顾总想清楚，今天过后，沈小姐用不用得上我这半边肾脏还不知道呢。”
根据季信然说的，沈晴这次被害得惨了，要是没有那种特殊药物做急救，按照她那本就脆弱的身体素质，很快就衰竭了。“没关系，就让傅氏和唐氏给我阿晴陪葬好了。”
顾钧霆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唐云柠多了几分怀疑，“顾总确定？我可没听说沈小姐的病症需要移植肾脏。”
她仔细观察着顾钧霆的神色，却没能从男人脸上看出半点破绽。季信然在旁边低声说道，“是有可能的，经过了这次，她原本的肾脏衰竭不能用了，要继续移植。”
唐云柠眼前一黑，虽然是明白了，却抵不住埋怨。天杀的沈晴，左一次右一次，就没有放过她的时候。手指不停地攥紧松开，她很纠结，会议室并不热，深夜甚至有些冷，却有汗珠不停地从她白嫩的脸上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