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明亮的办公室内，云重楼低着眼目，翻看着文件，无视了对面死沉死沉的目光。
“你就死心吧，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沈泽民双手抱胸，低沉的气势从身上挥散出去，“副局长，我觉得我的请求也不过分，你凭什么不答应！”
云重楼淡淡说道：“那些都是好孩子，放你出去误人子弟？我还没有老糊涂到这种地步。”
“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沈泽民重重起身，坐在屁股底下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吱”声，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扭曲的划痕。
他就这么站着俯视云重楼，然后一脚踹开椅子，撞在墙壁上“轰”的一声，看也不看四散开来的木头，猛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就要去！就要去！就要去！”
云重楼总算舍得抬起视线，看着撒泼打滚的沈泽民，脸皮狠狠一抽，压着声音道：“你又不是我小孙子，在地板上滚来滚去，我都不会答应你！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嫌害臊。”
真邪了门了，这股风气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开来的？
“呜哇～～”
沈泽民直接扯开嗓子，催人泪下、泣不成声道：“是副局长你说的，我们都是你的孩子，果然当初是忽悠我们的吧？一定是的！”
“我是把你们当孩子，可没有把你们当孙子啊！”
云重楼狠狠一拍手中文件，气得脸上皱纹似乎又多了一些，银黑交间的头发无风自动，漆黑又诡异的火焰灼焦了墙壁，愤怒的像在族群遭到挑战的老师王。
沈泽民暗道这和说好的不一样，细细思考自己和出主意的那小子，平常有什么不太愉快的地方。
嗯，好像抢过他玩具……
真是的，都过了穿开裆裤的年龄，现在已经是流着鼻涕、拿着奥特曼玩具会大喊大叫的四岁大人了，怎么能这么记仇？
给我等着吧！
这次竟然敢坑我，回头就给你把奥特曼玩具的头给掰了。
“我不管，只要你没答应，我就不起来。”沈泽民撇撇嘴，选择赖到底。
“算了算了…”
最后还是没有一把火喷上去，云重楼坐回去，捂着额头，挥了挥手：“但是这次是金陵常驻小组的副组长担任总教官，你们开明兽只能从旁协助。”
毕竟要防止你们误人子弟。
“谢谢副局长。”
沈泽民精神一颤，快速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衣服的灰尘，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您这里有没有申请表？”
“蓉城小组没有吗？跑到我这边来问。”
云重楼冷冷的哼了一声，抽出夹在文件夹里的申请表，放在桌上往前一推，道：“回去让那孩子填好，你看着点，别有什么地方可以填错了。”
“好嘞！”
沈泽民接过放在怀里，打开门一闪就溜了。
他可不敢再留下去，万一副局长什么时候脑袋一抽，闲着没事吊打他一顿解解闷可就不好了。
这位是真把局里比他年龄小的当成孩子，所以打是亲骂是爱的时候也毫不留情。
随着门清脆的“咔嗒”一声，云重楼身体一仰，暗道这小子跑的挺快，从左边放满文件的柜子里抽出其中一个。
“方家……”
他皱着眉头，手指按摩太阳穴。
“希望不要走上他舅舅的老路，未知管理局不喜欢满门忠烈。后勤部门多好啊！提前养老生活。”
云重楼眼神暗淡不明，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刚要把文件重新塞回去，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哭闹声。
三步并两步来到门前，拧开门把手，脑袋探了出去，云重楼只看到走廊的尽头那边，一个四岁小孩坐在那边哇哇大哭，眼泪鼻涕淌了一脸。
“沈泽民！又欺负我孙子！！！”
——
“这些签名位是怎么回事？”
写下最后一个字，方想盖好黑色水笔的笔帽，指着申请表下面一道道横线划出来的、签名的位置，有些疑惑的问道。
沈泽民解释道：“申请表当然得有人同意嘛，那些是给局长副局长，还有几个部门的总领导人签字的地方。”
“有这么多？”
“而且每个人签字前，都会调查申请人的背景，看看是否清白，所以说有多少条横线，就会调查多少次。这种情况之下，很容易筛选掉其他组织的人。”
谈到这里的时候，沈泽民神色突然一愣，感慨的摸了摸下巴：“不过近些年来也有例外。”
“嗯？”
“你的小舅舅，方鲤书。”
沈泽民神情先是有了一瞬间的茫然，然后迅速挣脱枷锁，轻声说道：“你的外公同样是个灵术师，当初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临走前下了一个可以延伸两代的灵术，也就是到你这一代。”
方想面色迷茫。
在他有限的记忆里，娘亲那一方面的亲人，也就只有一个小舅舅。
外公外婆什么他也只听说过，在印象中只是两个词汇，有时候连想的念头都没有，莫名其妙的很。
现如今看来，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灵术效果。
“什么灵术？”
“降低存在感……一个特殊类型灵术，天生连一级实力都踏不进去，但偏偏可以无视实力发动。”
沈泽民：“当初是想保护后代，结果你小舅舅机缘巧合之下觉醒了，自己打破了降低存在感的枷锁，加入了未知管理局。”
“那时候几次三番的调查，都显示你小舅舅是一个孤家寡人，最后还是当年的副局长亲自出动，才取回了一点模糊的消息。”
“可能也是这样，你的存在感比较多。”
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当然也没多到太多的地步，只是偶尔会想起来，转头就忘了的程度。”
“说真的，要不是你当年傻傻乎乎的跑去未知管理局官网那边，要当什么赏金猎人，我们是真会忘掉。”
“由于是主动告知，所以才能一直记到现在。”
方想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然后脸色一僵：“官网？什么官网？”
“就是未知管理局的官网，平常会发一些消息，差点忘了那种模板在你那边并没有显示。”
沈泽民惊奇的拍了拍双手：“说起来也巧，你个小孩竟然能误打误撞加入官网，天意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