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谢承逸觐见”,一道尖细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
殿内站立的文武百官均是侧身注视着来人,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门口走进,长期在边疆的沙砾中洗礼的面容染上了些许风霜,但是步伐依旧矫健。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更是满眼期盼,看着逐渐走近的谢承逸,眸光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臣,谢承逸回京复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激动着走下了龙椅,来到了谢承逸的面前,颤抖着扶起他:“好,好,回来就好,承逸朕甚是思念你啊”。
谢承逸面色动容:“蒙皇上记挂,臣惶恐”。
皇上满意的拍了拍谢承逸的肩膀,笑意盈盈的说:“承逸啊,快来说一说你的情况吧”。
“是”。
谢承逸出宫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早上的乌云逐渐散去,细碎的阳光穿过云层洒了出来,谢承逸抬头看了看天,长舒一口气,对崔平元说道:“走,我们回府”。
崔平元也是归心似箭,痛快的应了一声。跟随谢承逸的部下一部分是镇北侯府内的,一部分在外面有自己的府邸,因此,等谢承逸出了宫见完皇上,他们就各自道别回到了自己家里,而崔平元就是府内的人,他自小就跟着谢承逸,在谢承逸还是镇北侯府小公子的时候,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
“侯爷,今天进宫怎么样?皇上有没有说什么啊”,崔平元问,他心中总是觉得奇怪,以往他们除了任务需要回京和皇帝特许休假回京,其余时间一律不得私自回来,所谓是将在外非召不得回,而皇帝特许的休假一般都是在春节前后,从未有过在六七月份年中的时候许他们休假。
因为,每年的六七月是北疆水草逐渐肥美的时候,北疆的军队会趁着这个时节将战马养的膘肥马壮,而等到两三个月后入了秋,北疆的天气急剧变化,生存条件恶劣,草木枯黄,最重要的是没有食物减少,无论是人还是马都需要足够的食物来过冬,这个时候也是北疆军经常发动侵略的时候,虽说没有像十年前那次大举入侵,但是经常有小部队突袭边境的村镇也着实可恶。
这群北疆军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野兽,他们突袭村镇光是抢些粮食衣物就算了,可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村镇里竟是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如何能抵挡的了北疆军的铁骑和钢刀,那里的人都对北疆军队谈之色变,恨之入骨。
所以每当六七月的时候,就是谢承逸练兵的时候,他们要为接下来的战事做准备,保护边疆的百姓,守卫大周的领地。
然而这个时候将谢承逸调回着实令众人摸不着头脑。
“皇上只是问了些边疆的事情,没有说别的,今日文武百官都在场,皇上想说些什么也是不行的”,谢承逸淡淡的说道,他的想法和崔平元一样,认为这个时候将自己召回必有古怪,许是皇上有什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自己,只是今日的场合不便多说,估计过几日皇上还会召见自己的。
“哦,对了,平元,皇上这次又赏了不少东西,把那个珊瑚手串留着,再留几件能送给家里人的,其余全部拿着分给弟兄们”。
“是,我替弟兄们谢侯爷了”。
谢承逸笑笑没说话,他一直都是如此,皇上赏赐的东西他从不独吞,虽然那些本来就是赏给他的,但是他都会把大部分的赏赐都分给部下,自己留下一点送给家人,但是这些事情从没有声张过,以致于外界一直认为侯府积存了大量的皇上赏赐,就连柳夕容也是如此认为。
谢承逸觉得,那些功绩和胜仗是无数将士的血和肉铸成的,他们现在所能享受到的荣耀和赞誉里面埋葬了多少烈士的忠魂。也正是如此,谢承逸对部下虽说要求严格但是却能爱兵如子,从不轻贱任何一个人,将士们为谢侯爷马首是瞻,镇北军自然攻无不克。
回到侯府时,老夫人和谢承明,谢青宛等人早就在门口等候,老夫人望眼欲穿,恨不得谢承逸现在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谢青宛的心情也很胶着,她不断的搅动着手中的衣衫带子,心中七上八下的,她不知道一会该如何去面对谢承逸,因为谢青宛从未同父亲相处过,前世的她连自己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她小时候也曾幻想过,她的父母在孤儿院里找到她,她的父亲也可以像其他小朋友的父亲一样将自己放在肩上,陪自己玩闹,护着自己长大,可是她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她幻想中的父亲,后来长大了,也就不再想了,也慢慢接受了自己是个孤儿的事实,只不过那份对亲情的渴望并没有消失,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她深藏在了心底。
当她来到这里,见到谢瑞麟担忧的神色,感受到祖母的心疼与爱护时,她心里的那道闸门悄然打开了,如今,她又要有了一个父亲,一个大英雄父亲,她的心里是雀跃的,但是与其同时又会隐隐的担忧,自己会不会被发现并不是真正的谢青宛,那么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化为齑粉消失不见。
谢承明玩笑道:“母亲都要将这巷口看出个洞来了,要不咱们回屋坐会吧,等发现大哥的队伍,会有人来通知我们的”。
“不行,承明,我就在这等,你们要是累了,就先回去歇会吧”,老夫人说话的时候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巷口。
谢承明无法,只好说:“那便依母亲愿,在这等,这样吧,儿子让人搬张椅子过来,您坐会,歇歇脚”。
老夫人这才同意的点点头。
“小安,快去里面拿张椅子给老夫人坐一会”,谢承明对旁边的人吩咐道。
他这句话刚说完,就听见有人激动的喊:“侯爷回来了,侯爷回来了”。
众人一看,果然有一支队伍缓缓的向侯府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