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您如今飞黄腾达在这高门大户里做主母,可是忘了当初门主对你的提携?”一位身着白色纱衣头上戴着幕笠的女子缓缓开口。
柳夕容面色微变,说道:“坊主明鉴,夕容不敢,是门主将夕容在那些恶贼手里救了出来,夕容心中一直记挂着门主的大恩大德”。
“哦?是吗,我还以为二夫人傍上了镇北侯府这棵大树,就不屑于同我们这些下三滥往来了”,那人冷笑着嘲讽道。
柳夕容立马慌了神,解释道:“坊主恕罪,夕容不敢啊,只是,只是夕容在这侯府里也是过的战战兢兢,东院那个老不死的瞧不上我,我做什么都要看她的眼色,如今就连东院的那个原来事事听我的小的也开始同我做对,实在是夕容自己焦头烂额,断不敢如此啊”。
那女人喝了口茶说道:“可是镇北侯谢承逸的女儿谢青宛?”
柳夕容面露苦涩说道:“就是她,那祖孙俩现在在这府里压的我和我的两个女儿抬不起头来”。其实事实并不如柳夕容所说,平日里若不是她寻事,老夫人和谢青宛是不会把她们放在眼里的,她这么说也只是为了博得坊主的同情,她攀上谢承明之后也确实起过脱离门主的心思,只是她太高看了谢承明,她本以为谢承明好歹是镇北侯府谢承逸的亲弟弟,至少能护她周全,只是没想到这谢承明就是个知道喝酒享乐的,在朝中没有实权不说,对她也并没有多情深意重,若不是自己有些手段,恐怕早就被他厌弃了。
这么多年她同门主一直没什么往来,柳夕容本以为自己被舍弃了,正暗自窃喜,没想到这个被称为坊主的女人找上门来。
“好了,我来不是为了听你诉苦的”,坊主撂下茶杯不耐烦的说道。
柳夕容战战兢兢的问:“坊主前来,可是门主有何指示?”
坊主点点头,说道:“镇北侯下个月就要回京了,门主要你时刻关注镇北侯的动向,有消息及时送到万花楼,门主会做打算的”。
柳夕容一惊,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什么,镇北侯要回来了?”
坊主皱起了眉不满的说道:“你身在谢家居然都不知道,门主留你在镇北侯府有何用?”
柳夕容面色惶恐:“是夕容办事不力,只是也却如夕容所说,夕容在镇北侯府办事受到掣肘,多方受阻啊”。
“那是你的事,我的任务只是交代你门主的命令”,坊主冷冰冰地说,随后又补充道:“若是有人碍手碍脚的就尽快解决掉”。
柳夕容震惊的抬头,对上了幕笠里把半露出来骇人的眼睛,她急忙收回视线,颤抖着说:“是,坊主,夕容会竭尽全力完成门主的任务”。
坊主轻“嗯”了一声,就起身离开了。
直到确认坊主已经走远,柳夕容才像泄了气一样瘫坐在地,她浑身颤抖,冷汗已经浸透了全身,她想去二十年前那昏暗无助的日子,那种让人窒息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她十二岁那年父母被仇家追杀,双双亡故,仅留她一人,小小年纪的柳夕容只能沿街流浪和乞丐们生活在一起,可是长相颇为俊秀的她被一伙贼人盯上,趁着夜色他们掳走了柳夕容,准备自己尝鲜之后就把她卖掉。
脏兮兮的衣服被撕碎,随着布条破裂的声音,还有小小年纪的柳夕容无助大喊,她苦苦哀求对方放过自己,可是无论她怎么叫喊,对方都没有停下动作,柳夕容手脚并用的踢打着身上的人,就在她已经自己即将坠入地狱的时候,一道雪白的身影落在她的身边,那雪白的影子三两下就解决了欺负她的人,柳夕容害怕的一直没有抬头,她只记得自己躺在污泥里,还有那个人纤尘不染洁白的鞋子。
直到一件白色披风盖在了自己的身上,那人说:“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柳夕容才抬眸看见了那双眼睛,她觉得这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低着头看向她的时候,就像天上的星星发出耀眼的光芒,柳夕容看呆了,她想也没想就说:“好”。
她本以为这个谪仙一样的人是上天派来拯救自己的,没想到这个人才是真正将自己送入地狱的人。
柳夕容被带回去后,那人给她安排了一间温暖舒适的房间,还让人给她洗了热水澡,她那一刻觉得自己幸福极了,当她满心欢喜的被带到救他的那个人身边时,那人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对旁边一个头上簪花,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说:“姿色赏可,调教之后可去万花楼”。
柳夕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听着他们说话,她不知道万花楼是什么地方,只是她下意识的拒绝跟那个簪花的女人走。
那女人走向她时,她眼睛满是惊慌,她求助的看着面前依旧纤尘不染的男子,用力的摇头:“不要,我不要跟你走,救救我”。
那女人冷笑一声:“来了这就由不得你了”。
柳夕容大惊失色,转身跑了出去,只是没跑几步就被人抓了回来,按在那人面前,那人没有感情的开口道:“刚来的都不听话,教育一下就好了”。
可想而知那种地方对待逃跑的人就是一顿毒打,然后她又被带到了一间阴暗的屋子,那里除了她以外还有蟑螂和老鼠,柳夕容抱着自己的双腿止不住的哭,她想母亲想父亲想回家。
最开始的几天她还很倔强可是被连续毒打又不给饭吃,柳夕容终于妥协了,她再次见到那个人时已经是半个月以后,她穿着簪花女人给她准备的衣裳学习着她觉得羞耻的事情,同她一起被调教的还有其他几个女孩,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跟自己一样是被骗来的。
那天柳夕容还是无法面对这样的教学,她面红耳赤无地自容的时候,那人走了进来,她觉得自己最不堪最卑微的一面全部是在他的面前,而他则像话本子里清心寡欲的仙人一样,不染世俗,当然也只是看起来。
但是即使那个人对自己做了无比恶寒的事情,在面对那张脸的时候,夹杂着羞耻心和少年的悸动,柳夕容还在这样扭曲的心理滋生了爱意。
那天柳夕容听见众人喊他“门主”。
再后来柳夕容被送到了万花楼,接的客都是达官显贵,她每天都在给门主打探消息,她一直她对于门主来说是特别的,直到一个人的出现,彻底击碎了她美好的幻梦。
她看见原来对人冷冰冰的门主也会为了博美人一笑而沾泥染污,也会为她心碎为她发狂,她关上门大笑了起来,回想自己这么多年,竟如此的不堪,她不想继续下去了,但是她也不敢逃跑,她见识过背叛门主的人是什么下场,就在这时,谢承明出现了,她提出想要嫁给谢承明,她本以为门主会大怒,没想到门主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就冷冷的说了句“好”。
这一刻柳夕容是真的心碎了,这个人居然连生气都不舍得给自己,我还是真是无用啊,柳夕容自嘲的想。
在侯府的日子虽然阻力颇多,但是相较于以前简直是天堂一样的日子,她本以为会这样一直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