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饭桌上只有柳夕容和几个小辈,谢青宛察觉到在提到白紫苏的时候,祖母的神色有一丝内疚,难道母亲的死真的和她有关?谢青宛心中有些疑惑,但是她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她记得盈袖曾经说过自己误会祖母害死了她母亲,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隐情。
她看向柳夕容,盈袖说过自己以前十分听信柳夕容的话,一定是她在其中歪曲了事实,让年幼的谢青宛相信了错误的真相,更何况,刚才的那些话,谢青宛觉得怎么也不像是她真的失言说出来的,反而像故意说给她听,那她这么说的原因是什么呢?想到刚才生气离去的祖母,她隐约猜到,难道是要利用她母亲的死来离间她和祖母的关系?谢青宛看着还在装的柳夕容,对她的厌恶更上一层楼了。
柳夕容观察到了刚才谢青宛脸上的一丝疑惑,她内心得意,随后又装作慌张的说:“青宛,你不要多想,你母亲的死跟老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谢青宛这下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她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摆着想告诉自己,你母亲的死就是和老夫人有关,可惜啊,柳夕容的演技太过拙劣,而且自己也不是以前那个拎不清的谢青宛,谢青宛面上疑惑的问:“婶婶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谁说过母亲的死和祖母有关吗?”
柳夕容被反将一军,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搪塞的说:“啊,不,没有,没人说过”。
谢青宛笑了一下:“那青宛为什么要多想呢?”
柳夕容看不透谢青宛的笑容之下隐藏的是什么,她面对谢青宛的时候第一次感受到了--慌张。
谢瑞麟看着对面沉稳镇静的谢青宛,露出了赞赏的微笑,谢瑞麟太了解他这个继母挑拨离间的手段了,谢青宛不仅没上当还反将了柳夕容一军,谢瑞麟觉得心里十分畅快,他对谢青宛说:“青宛妹妹说的是,大伯母的死和祖母没有关系,青宛妹妹”他停顿了一下,看向柳夕容意味深长的开口:“莫要受了小人的挑拨啊”。
柳夕容见谢瑞麟都帮着谢青宛说话气的牙痒痒,她还没说话,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先开口了:“大哥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说我母亲是小人”
谢瑞麟马上装作无辜的样子:“二弟这是哪里的话,为兄只字未提二夫人,二弟何故着急解释呢?”
谢青宛没想到斯斯文文的谢瑞麟竟然也能说出如此噎人的话,轻声的笑了一下。
“你.......”谢瑞鸣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中了谢瑞麟的圈套。
柳夕容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她自认为聪明了一辈子怎么就生出这么个蠢货来,照临儿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若是青临是个男孩,这西院哪还轮得到他谢瑞麟指手画脚,不仅是整个西院,连侯府都是他们的掌中之物,如今却只能偏安在那狭小的西院,不仅要看老夫人的脸色,还要受谢瑞麟的钳制,柳夕容不自量力的想。
柳夕容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强扯出来一个笑脸:“瑞鸣莫要多言,你大哥哥说的对,青宛要擦亮了眼睛,不要受小人的蒙蔽才是啊”最后那几个字柳夕容简直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她今天本以为能再次挑拨谢青宛和寿安堂那老东西的关系,没想到自己却被气个半死。她颤抖着站了起来:“你们继续吃,我也先回去了”。
见自己的母亲走了,谢青雅和谢青临也哼了一声就尾随而去。谢瑞鸣觉得跟他们没什么好聊得也走了。
刚才热闹的桌子上如今只剩了谢青宛,谢瑞麟和谢青沐三个人,谢青宛觉得碍眼的走了正好,她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谢瑞麟本来还担心谢青宛会被刚才的事情影响,现在看来他是多虑了,他笑着摇摇头也开始吃饭。
这时原本一声不发的谢青沐十分扭捏的拿出一个白瓷瓶,递给了谢青宛,她还是低着头不敢看她:“青宛姐姐,这是我母亲让我送给你的”。她的声音像小猫一样,谢青宛险些没听清她说什么。
谢青宛拿着白瓷瓶端详了一下,然后问谢青沐:“青沐妹妹,这是什么?”可能是谢青沐实在太过害羞,谢青宛也不敢大声跟她说话,而是柔声的问道。
谢青沐说:“这是我母亲做的去伤疤的的药,她听说青宛姐姐受伤了,一直想把药给你送去,可是......”。八壹中文網
谢青宛一下子明白了谢青沐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是柳夕容平时对她们很苛待,她们母女不敢在这府里同其他人交往,听盈袖说二老爷的杨氏原本是个医馆的医女,被二老爷看中收入府中,但是杨氏恪守礼教,自然不如柳夕容受宠,二老爷娶杨氏过门后没多久就腻了,母亲不受宠连带着女儿都地位低下,想来也知道她们在柳夕容手下讨生活定时如履薄冰,这也造就了谢青沐唯唯诺诺的性格,但是她的唯唯诺诺和以前的谢青宛还不一样,谢青宛是胆小,而谢青沐则完全是出于自卑。
谢青宛有些可怜这个不相熟的妹妹,以前的谢青宛好歹是镇北侯嫡女而是独女,外人再如何嫌弃那也要顾忌侯爷的面子,然而这个女孩爹不爱娘没话语权,受的委屈只怕比谢青宛只多不少。
谢青宛拿着白瓷瓶暖心一笑:“谢谢婶婶”。
谢青沐被谢青宛这一称呼惊的一怔,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谢青宛:“姐,姐姐刚才叫她什么?”
谢青宛有些奇怪青沐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于是又说了一遍:“婶婶啊,她是你母亲,我二叔的妾室,那自然是我的婶婶”。
谢青沐看着谢青宛真挚的眼神不像是装假,她有些颤抖。
谢青宛有些手足无措,她不知道为什么谢青沐看起来像要哭了一样,这时旁边的谢瑞麟咳嗽了一声说道:“青宛妹妹可能不记得了,我们都应该管青沐妹妹的母亲叫姨娘啊”。
谢青宛无所谓的摊手:“哦,叫姨娘也行,反正都是长辈”。
谢青宛称呼她的母亲叫长辈,她的眼睛有些发酸,心中像是被某个声音环绕,她听见那声音叫“尊重”,从她出生那天开始,她就不被父亲喜欢,母亲那逆来顺受的性格也不受宠,可偏偏摊上了个善妒爱算计的嫡母,之前还好,原来的二夫人知书达理从不作践人,可是自从瑞麟哥哥的生母去世,整个西院的风向就变,柳夕容指使下人刁难她们母女,整个侯府没人把他们当主子,甚至都不如琉璃轩里的下人风光,柳夕容在后院只手遮天,老夫人不知道她们的处境,她那个所谓的父亲纵容柳夕容根本不管她们的死活。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冰冷的侯府里感受到的一丝善意。
谢青沐起身福了福身向两人告别:“哥哥姐姐慢用,青沐先回去了”,走的时候谢青宛看见她的脸还涨的通红。
看着谢青沐消瘦的背影,谢瑞麟长叹一口气:“青沐这些年过的着实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