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心甘情愿接受改造的人，坚持认为他们是国家的英雄。
不论医疗部长高颖怎么解释。
他们都不肯相信，鲛人本就是一个天然物种。
季淮亦主张，让瑜汐和瑜黎直接去沟通。
只要摧毁他们的信仰，套出更多的机密，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制裁漩涡星系。
可江行川却出于对同事心理健康的考虑，主张直接刑讯。
季淮亦急了。
“大哥，你觉得能被改造成这幅鬼样子的人，还怕刑讯！？”
“刑讯咱们军部任何一个人，能问出什么吗？”
“他们也一样！”
“要是审死了，线索可就全断了！”
“这是送上门的机会，我们不能放过啊！”
江行川知道，季淮亦说的对。
可是……
一想起瑜黎布满血丝的双眼，他的心，就揪痛不已。
江行川重重的，一拳锤在墙上。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他的指节都青紫起来。
咬紧了后槽牙，无力的靠在墙上，掏出烟盒。
抖出一根烟，叼在嘴边。
就连点火的手，都微微颤抖。
火焰映在眼底，烟雾缭绕，晕染了他精绝独隽的轮廓。
江行川默不作声的抽完一根烟，嗓音嘶哑。
“叫审讯的人再试试。”
季淮亦张了张嘴，还没说话，旁边休息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瑜黎走了出来，眼底猩红一片。
往日清润的嗓音，嘶哑的像在砂砾上滚过一般。
“亦帅，我去试试。”
“你们照顾好我哥哥。”
“哥哥以前被漩涡的人摆过一道，别刺激他。”
说着，便决绝的冲审讯室走去。
江行川一把拉住瑜黎的手腕。
嘴唇嗫嚅了几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淮亦很识趣的，默默躲到一边。
瑜黎看着江行川青紫的指节，拉着他的手，捧到嘴边。
轻轻吹了吹，湿凉的唇瓣，小心翼翼的吻着。
“你不要这样，我会心疼的。”
“我没事。”
“一切为了联邦帝国利益最大化。”
相比手上微不足道的钝痛。
江行川心里的痛，才是锥心刺骨。
他反手扣住瑜黎的后脑，将人按进自己怀里。
良久后，才深深的喟叹一声。
他知道，瑜黎不想让他这个总指挥官为难。
瑜黎努力扯出一抹笑，在江行川颊边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我是你的女朋友，但同时，也是联邦帝国领海的守护者。”
……
审讯室。
高颖穿着白大褂，紧皱的眉头都没有松开过。
一看见瑜黎进来，担忧的站起身。
“黎宝，你……”
瑜黎深吸一口气，拍了拍高颖的肩膀。
“没事，我去会会他们。”
哪怕已经从医将近十年，高颖仍然觉得难以接受。
“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他们太偏激了。”
瑜黎默默看了一遍高颖出具的详细体检分析，强忍着喉间呕吐的欲望。
审讯椅上，拷着三个面目全非的改造人。
旁边还有雾化器不断喷出水雾，替他们保持鱼尾湿润。
其中一个，已经因为体征过于虚弱，陷入了昏迷。
勉强可以沟通的，剩下一男一女。
一看见瑜黎进来，男人眼睛亮的仿佛回光返照一般。
在审讯椅上用力挣扎，腰间的缝合尽数崩裂开。
“瑜副官！救救我们！”
“我就知道，你们是有成熟的技术的！”
“给我做，我不怕改造失败……”
瑜黎打起精神，强迫自己审视着他的鱼尾。
他接受了拼接手术，将中枢神经与一条鱼尾相连接。
这样所谓的鲛人，压根不具备任何战斗力。
甚至……
还不如一个海战机甲。
瑜黎缓缓的摇了摇头。
“抱歉，我确实是鲛人。”
“你也能看出来，我在非水域范围拥有双腿。”
“你们被国王骗了，鲛人本就是原生异种。”
“根本不是通过改造产生的。”
这句话，从瑜黎嘴里说出来，似乎摧毁了他唯一的信仰。
“不可能！”
“你们就是为了军事压制我们！”
男人疯疯癫癫的，像只受伤的野兽一般咆哮。
瑜黎听的头疼。
漩涡星系的王室，真的不得好死。
用一个又一个谎言，欺骗这些无知又爱国的年轻人，毁了他们的一生。
瑜黎按下墙上的按钮，一个海水水方，缓缓聚在三人面前。
而后，她缓缓从枪套里，掏出配枪。
“我只给你们看一次。”
“睁大眼睛。”
说着，便用另一只手捂住枪口，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沉闷的枪声响起，伴随着炸开的血花。
瑜黎的手掌，被打了个对穿。
瑜黎疼的，额头上都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一声不吭，将重伤的手，伸进水方中。
那处无法修复的创口，肉眼可见的愈合如初。
“看到了吗？”
“这就是属于鲛人的血脉天赋，不是靠简单的人体改造就可以实现的。”
被安上鱼尾的男人目眦欲裂，像是天塌了一样。
“不可能……”
“你骗我，这，这不是海水，是愈合药剂，对不对？”
瑜黎嗤笑一声，一步步走近。
高跟鞋的哒哒声，压迫感十足。
“那你要不要自己试试？”
“在同样的地方，我给你开一枪。”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瑜黎和他们绝对不是一个物种。
可这个男人着了魔，居然真的伸出手去。
眼睛一眨不眨的握住枪口，表情扭曲狂热。
“好！”
“不要骗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瑜黎觉得，他是真的不可理喻了。
收起枪，取出一把匕首。
象征性的，在他掌心划了一道伤口。
因为长期服用抗排异药物，他的血色都有些稀薄。
就算是这样，男人还是毫不犹豫的，将手伸进海水里。
可期盼的愈合，并没有来。
反而是带来了蛰痛。
男人急火攻心，居然晕了过去。
瑜黎愣了一下，赶紧叫医疗队的人实施抢救。
待审讯室再度恢复宁静。
瑜黎将目光，睨在一直垂着头，一言不发的女孩身上。
“你呢？”
“还想看看真正的鲛人吗？”
女孩沉默了很久，艰难的抬起头，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瑜副官，我以前见过你。”
“听说你的心能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