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久的站在那里,就像是完全不能理解信号的意思。
简言欢伸出双手:“来呀,你还在等什么?”
“主人想要的拥抱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人就是偶尔想要抱一下,就这么简单。”
白准花了好长一段时间,用来计算分类这句话中真正的意图,他终于还是走了过来,伸出双手。
那明明是拥抱的动作,可是简言欢却无法感到一丝一毫的接触,就像是看着什么没有实感的3d动画一般。
紧接着从皮肤上传来触觉。
就好像是真的有人在拥抱她。
她没有闭上眼睛,而是抬起头。
抬起头时能够看见穿模的白准空荡荡的内部。
而所谓的接触,只不过是大脑产生的幻觉。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有趣,她终于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主人为什么要笑?”
“因为开心。”
“完全无法判断开心的诱因。”
简言欢笑到停不下来,以至于连眼角都有了泪水。她花了好久才让自己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稳,声音却仍旧是带着一点颤抖的余韵:“因为很有意思。”
“主人是觉得白准有意思吗?”
“你是因为太没意思了,所以才变得有意思。”
“主人的话语存在逻辑谬误。”
但她也没有解释的打算,而是自顾自地移开了视线:“你之所以会给我拥抱,完全是因为我的命令,而这本应是自发的。”
“抱歉,我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我只能判定达到触发条件时作出选择,或者听从主人的命令。”
“这就是你无需有有趣的地方了,”简言欢伸了个懒腰,她注意到有一大片惨淡的浓云被城市的探照灯造成斑驳的亮片,好似那是从天上倒悬的平原一般,“你根本无法理解什么是拥抱,你还是做了,你只是遵循程序,却把这当成了爱。”
“抱歉,我缺少相关数据。”
“我真的很想知道,有一天你忽然明白过来了,再回想今天和之前你所说过的一切会是什么感觉。”
她不需要回答,而白准也无法给他回答。
…
时诗语就这么暂时住了下来。
除了暂时住下来之外,也没有其他任何的办法。
她的护照和身份证全都丢了,在法律意义上的她是一个死人。
似乎是要补偿迟来的对时诗语的关心,她的家庭把全部的爱都投在了妹妹时轻轻身上。
而现在的她就算回去了,也只不过是另一个多余的人。
简言欢给她时间,让她足够在这段时间内想清楚自己的价值。
而苗禹的电话却比想象中来得更早。
“我去问了我室友,她什么都没有说。”她在电话那边说的,“听上去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但我的确确定的是,她的确没有独自研发的能力,甚至连打下手都勉强——”苗禹停顿了一下,最后终于说出自己的疑点,“她自回来之后就浑浑噩噩,每天都昏睡着,甚至连吃饭都很少。”
“那她还有什么异常吗?”
听见简言欢的问话,苗禹才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答道:“她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是最近开始的吗?”
“最近?倒不如直接说是她和时轻轻开始合作后开始的。”苗禹回答。
接着她就细数起了自己之前和这个室友相处的过去。
一个宿舍里似乎总有讨厌的人,而这个室友就是被讨厌的人。
她常常把自己的时间花在追星上面,当有人说起时轻轻的不好处时,就会竭尽全力的维护偶像。
每当有了新的周边,她总会兴致勃勃一件一件说起自己感兴趣的那些东西。
可是现在她却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
显而易见的反常。
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简言欢最后还是见到了苗禹的室友。
只是刚刚一见面,白准就扫描到她的生命体征格外低,连大脑脑域都显得平静过分了。
哪怕是一个再安静的人、或者是冥想中得道的高僧,也无法做到什么都不思考,可是她却像是仅仅维持了自己的生命体征。
“主人,她出现了戒断反应。”
只一眼,白准就从无数的数据库中找到了对应的案例。
“她对什么产生了戒断反应?”
“无法得知,大脑活性下降。”
简言欢呼唤他的名字,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浑浑噩噩中似被惊醒了一般张开茫然的眼睛:“啊?”
“你和时轻轻有合作的吧?最近正是赛前的关键时期,为什么你天天都躺在宿舍里睡觉呢?”
她思索了一会儿,才真正理解了这句话中的意图,沙哑着嗓子,就像梦呓一般回答:“因为轻轻不需要我了。”
“她不需要你做什么?”
“哪里都不需要,我已经完成了她的要求,嘻嘻。”她像是个孩子一样笑了起来,随即却又狠狠揪住自己的头发,“但是她却没有把答应给我的东西给我,时轻轻是一个骗子,骗子!”八壹中文網
“但是我却仍旧爱她。”
苗禹被自己室友这癫狂的样子吓了一跳,往后退去。但简言欢却只是死死地盯着她:“她答应你给你什么了?”
“快乐!是快乐!”
一个抽象名词完全无法说明为何会让面前的人陷入如此的癫狂之中,白准的声音在一片混乱中安稳响起:“是多巴胺戒断反应。”
“她现在已经无法思考了。”简言欢判断道,“就算是我们想要问她关于他们的模型机的问题,现在也什么都做不到。”
“我能。”
白准忽然说。
简言欢奇怪问道:“你说什么?”
“主人,请你握住她的手。”白准道,“我可以将我的本体短暂地转移进面前个体的身体中去,在她的脑部释放出无害的强烈电流,以刺激她的身体分泌多巴胺。”
简言欢一愣:“本体?这会对你有危险吗?”
“请主人务必看护好个体,否则我会和七产生排异反应。我的本体十分微小,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我能够穿越时间的屏障。”白准语气中并无任何的恐惧,“全程大概十五分钟。”
“如果这很危险,我们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简言欢劝阻道。
视觉中的白准却只是摇了摇头,伸出手来几乎要握住自己的手:“人类的情绪十分复杂,但至少这次我可以学习什么叫做信任。”
“主人,你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