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归蒙带着任铃儿飞奔至宫门口,宫门已经被凉州军占领,军士们大多认识潘归蒙,见他来了忙都给他让路,潘归蒙也不下马,直奔未央宫正殿。正殿前的广场上也已经站了许多凉州的士兵,皇宫基本上已经被控制。潘归蒙问了正殿门口的士兵,说皇帝已经被王允保护着逃去宣平门方向,于是忙出了皇宫,带着任铃儿和秦飞飞奔到宣平门。
宣平门里里外外已经被凉州军团团围住,刘协和王允等大臣面如土色站在城楼上,惴惴不安的看着城楼下黑压压的士兵。凉州军众将领站在宣平门下,李傕和郭汜正在争论谁先见到天子的,因为吕耀祖已经跑了,那么谁先见到皇帝并捉住王允,谁就是首功,到时候地位和话语权就与其他人不同。潘归蒙下马走到二人面前小声说:“别争了,先拜见天子。”然后上前几步,朝着城楼上的刘协跪下拜道:“臣贾诩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将见潘归蒙拜天子,没办法,呼啦一下子都跟着下拜。
那刘协虽然年纪不大,心理素质还是很好的,脑子也转得快,他在城楼上看得真切,见原来一帮武将带兵把城楼围住,然后乱哄哄的争吵起来,这会儿突然来了一个有点面熟的中年文士,显然是能够约束这帮武将的人。之前刘协见李傕、郭汜这帮人打着为董卓报仇的旗号杀回来,感觉已经在劫难逃了,现在看到潘归蒙出现,觉得又有了希望。
刘协见下面一大群人下拜,深吸一口气,上前两步把手一挥说:“众卿家免礼平身。”众人站起身。潘归蒙说道:“启奏陛下,王允、吕布等逆贼,谋害董太师,无故诛杀驱逐凉州人,罪大恶极,现有李傕、郭汜等诸位将军率军杀败吕布,只剩王允没有伏法,请陛下圣裁。”刘协为难道:“这……这……”王允在一旁说道:“陛下,请容微臣和他们说几句。”刘协点点头说:“准了。”王允在城门上说道:“是不是只要我束手就擒,你们就可以放过陛下?”潘归蒙说:“放过二字从何说起,我们都是陛下的臣子,自然不会为难陛下,只要王尚书肯移步下来,我们自会保护陛下回到皇宫。”王允说:“好,希望你们言而有信。”说罢跪下对刘协说:“陛下,他们只是要臣一人而已,臣这就去了,愿陛下保重。”刘协不忍道:“王爱卿,你……”
王允对着刘协拜了三拜,然后昂首下城来,两边立刻有士兵在潘归蒙的授意下,上前把他拿住押了下去。潘归蒙说:“启奏陛下,在场的诸位将军剿逆有功,求陛下封赏。”刘协没办法,只好说:“准奏,朕回宫后就下诏书封赏各位将军。”潘归蒙和众将齐声道:“谢陛下!”潘归蒙说:“臣等恭送陛下回宫。”刘协说:“那就有劳各位爱卿了。”说罢把袍袖一甩,从城楼上下来,众人护送刘协回到皇宫,刘协立刻下诏封李傕为扬威将军,郭汜为扬烈将军,其余众将皆为中郎将。
刘协敏锐的感觉到,这帮武将粗鲁残暴,似乎只有潘归蒙能够镇的住他们,而潘归蒙看上去比较明事理、知礼节,所以要封潘归蒙为尚书仆射,这样可以用他来节制百官。潘归蒙根据史书上的记载,坚辞不受,刘协没办法,只好任命潘归蒙为吏部尚书,潘归蒙见这个任命符合历史事实,这才领旨谢恩。
凉州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就像一盘散沙,而且众多将领也是各是各的心思,军兵很多也是土匪出身,进城后到处烧杀掠夺,潘归蒙想要约束一下也有些力不从心,想想历史上凉州军进了长安城就是这样的,也只好作罢,但看到这么多无辜的百姓受难,心里还是非常难受。他知道,只要自己在长安,大家都公认自己是凉州军的首领,这帮人在长安城胡作非为,自己要背好大的一个黑锅,另一方面,有自己在,李傕和郭汜就打不起来,历史就无法按照正常的轨迹进行下去,所以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历史上贾诩离开长安的理由是丁忧,也就是家里的母亲去世,现在自己该怎么办呢?自己扮演的贾诩在武威老家的那个母亲,年纪似乎并不大,不像很快就会去世的样子,丁忧这个理由该从何而来?
这段时间,潘归蒙尽自己的能力为朝廷和百姓做一些好事,比如安抚天子和众官员,选拔了一些正直的有能力的官员,让整个国都和国家机构都能正常的运转起来,尽量约束凉州军的掠夺行为,让百姓少受一点苦。
按照历史进程,该来的总归还是要来的,就在潘归蒙到了长安后不到一个月,从姑臧老家传来消息,说贾诩的母亲孙氏因病去世了。潘归蒙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他确实很高兴,因为历史进程还是准确的,他不用再为如何能以丁忧的名义离开而伤脑筋,但是一个人去世了,而且还是自己名义上的母亲,自己应该悲伤才对,但是对于这个和自己只有很短暂相处经历的人来说,她的去世无论如何也让自己悲伤不起来。但是他还是要装作一副悲伤的样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向皇帝上疏要求丁忧。
汉献帝刘协自被董卓扶上位以来,先是被董卓把持朝政,董卓死后又是王允专权,自己根本就没有一点皇帝的话语权,这回换了潘归蒙,在朝堂上对皇帝毕恭毕敬,对于政务基本不插手,对众将严加约束,需要他发表意见的时候也不含糊,这让刘协终于体会了几天当皇帝的美妙感觉,刘协对潘归蒙的好感度直线上升。现在潘归蒙突然要丁忧回家,到时候谁来制约那帮大老粗,这朝堂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了,所以刘协一再挽留潘归蒙,让他不要回去。
潘归蒙怎么可能违背历史进程,一再装模作样的强调自己和母亲感情多深,自己心里多难受,自己必须要回去尽孝道。孝道这顶大帽子顶在前面,潘归蒙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刘协又没有底气对潘归蒙夺情,无奈之下只好改任潘归蒙为光禄大夫,让他风风光光回去守孝。
对于潘归蒙即将离开,凉州诸将大多都还是很开心的,其他将领开心是因为李傕和潘归蒙关系最好,有潘归蒙在,他们都被李傕这个没水平的莽汉压着一头,心里很不爽;对于李傕来说,虽然依靠潘归蒙,从董卓帐下排名最末的部将一路飞奔成为目前凉州军排名第一的将领,但他自从进了长安后开始膨胀了,觉得自己应该像董卓那样说一不二,但是有潘归蒙在,他永远不可能实现这个愿望。所以潘归蒙一决定要回去丁忧,诸将都假惺惺的来挽留,潘归蒙看他们一个个心怀鬼胎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但表面上却装作浑然不知,只是作悲痛状。
虽然母亲去世,潘归蒙看上去归心似箭,但是为了路上的安全,潘归蒙还是“强忍心中的悲痛”,让任铃儿和秦飞在原来飞熊军和自己的一百人护卫队中,精心挑选了二十名品行端正、知根知底、武功高强且孤身一人没有家小的士兵,组成了自己专属的护卫队,由任铃儿亲自担任队长,秦飞担任副队长,又精选了四十匹好马,每人配备两匹可以用于换乘,又挑选了最好的兵器、弓箭、铠甲,连马都装备了铠甲,组成一支可以说是天下装备最好的重骑兵护卫队,这样路上就算遇到几百人规模的匪寇也不在话下。潘归蒙之所以只挑选了二十人,一方面选人的门槛设的很高,符合条件的人非常少,另外这队人以后需要一直跟着他走南闯北,人数太多既不好管理,加上这么多马匹,多了也供养不起。
潘归蒙挑选护卫队、马匹、打造装备这些事花了五天时间,这五天里长安城出奇的平静,连常规出城去抢劫的士兵都不见踪影,长安城里的各方势力也都是各怀想法。皇帝自然是希望潘归蒙尽量晚点走,只要潘归蒙在,一切还算秩序井然,自己日子也好过,大部分文官也是如此想法;而凉州诸将和一些希望趁乱上位的官员则是心急如焚,巴望着潘归蒙赶紧走,他们都尽量约束手下人最近不要生事,怕万一闹出事情来引起潘归蒙的关注,万一他突然决定不走了,那自己就没有机会了。所以整个长安从未如此安宁过。
在各方的高度关注下,潘归蒙终于出发了,带着二十名让所有武将看了都会流口水的重骑兵护卫队缓缓出了直城门。凉州派系的所有将领和诸多官员都来送行,连刘协也安排宫中的宦官总领前来送行,大家一直将潘归蒙送出长安城外十里,规格之高前所未有。一部分人确实是舍不得潘归蒙,而更多的人是为了把潘归蒙赶紧送走,确认他确实已经走了才放心。潘归蒙朝大家一抱拳道:“多谢诸位大人、诸位将军相送,我们三年后见,告辞!”大家都抱拳道:“恭送贾大夫。”潘归蒙一带战马,带着任铃儿、秦飞和护卫队朝西疾驰而去。
这队装备精良的重骑兵一路疾驰,路上寻常盗匪根本不敢靠近,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姑臧。连年的战乱,使得姑臧城也显得愈发的冷清,城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行人也难得遇到一个。潘归蒙带着骑兵队直接冲进城,直奔老家,这么大动静倒是引得路两边的人家都伸出头来观看。
一行人一直奔到贾家府宅门口,贾家人听说贾诩回来了,忙扶老携幼出来迎接。现在贾诩的名声早就在凉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先是成为孝廉,现在又做了尚书和光禄大夫这样的高官,已经成了整个贾氏一族乃至整个姑臧城的骄傲。
二十名衣甲整齐重骑兵手持长槊在家门口整齐的列队,这阵仗别提有多威风,看热闹的人都只敢远远的看,不敢靠近。潘归蒙自从上次假冒贾诩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八九年的时间,虽然他中间有九年穿越回去了,但是他胡子也长了,面容也老了些,所以他也不戴面具了,直接带着任铃儿和秦飞往院里走。大部分亲戚都是二十年没见贾诩,虽然觉得他的相貌好像变化有点大,但是看这阵势,谁也不敢上来多问一句。
孙氏的灵柩停在正堂,因为潘归蒙没回来,大家都不敢做主下葬。潘归蒙来到正堂,按当地的礼节披麻戴孝,行礼哭丧,直到棺椁下葬为止,一切都有人指点安排,自己就像个演员一样,把这个流程演完。潘归蒙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于是宣布要带妻儿回长安,命人找了几辆马车,把应用之物,还有原来伺候孙氏、李氏和贾穆的丫鬟婆子和下人一起带走。
本来按照礼节,潘归蒙需要在家守孝三年,但是他目前这架势,他要走谁敢拦或者说谁愿意出这个头。他只说了句“国家需要我”就把所有人打发了,这等于变相的告诉大家,自己在皇帝面前很红、很重要,他们族里的这些亲戚还有旁边的街坊邻居,以后都还指望走潘归蒙的门路为子侄辈谋个前程,谁会为了维护和自己毫不相干的守孝礼节得罪潘归蒙呢?
所以,潘归蒙说走就走了,居然没有一个人表示出反对,临行时,整个贾氏家族和周围的街坊都来送行,一个个探头探脑,奉承话此起彼伏,都希望能给潘归蒙留下深刻印象,大家一直把潘归蒙等人送到城门外五里还不肯回去。潘归蒙没办法,只好泛泛的施了一礼,然后催动马匹车辆加速前进,送行的人跟不上了,只好返回了。
甩掉了这支“情真意切”的送行队伍,潘归蒙长出一口气,二十名重骑兵护卫着数辆马车朝长安方向行去。到了离长安还有二十余里的时候,潘归蒙下令让队伍改道向东南,直奔无忧寨而去。潘归蒙知道此时还不是回长安的时候,姑臧他也不想呆,这么一队装备精良的重骑兵,到哪里都很惹眼,所以唯一的去处只能是无忧寨了。一说要回无忧寨,任铃儿特别高兴,那可是她长大的地方,里面的人她都很熟悉,对她也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