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石唇角扯出一抹极为冷漠的笑。
“在他走之前,我就站在他的床边,告诉他我恨他,我恨了他大半辈子,如果可以的话,我压根就不想当他的儿子。不管别人觉得他有多么成功,不管有多少人崇拜他的学识,可在他亲生儿子的心里面,他就是一个糟糕透顶的父亲!”
吕嫣心里面像是灌进了一大口冷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祖父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您为何还要那么残忍?”
“残忍?你们对我难道就不残忍吗!”吕文石冷笑连连,“你只看到了你祖父被气的中风躺在床上,可是却没有看到为父这么多年心里面的煎熬和压抑。对于我来说,我也不过是说出了心里话罢了,在我心中,他的的确确就是一个糟糕的父亲。”
“所以,父亲对祖父的恨当真已经到了,哪怕最后一刻,也不愿意说些软话,让他在九泉之下安心离开?”
“是又如何!”吕文石语气生硬,“他不是一个好父亲,我不是一个好儿子,你也不是一个好女儿,我们谁也莫要指责对方,通通都是一丘之貉!”
吕嫣静静的站在原地,低下头看着眼前的牢房地面,过了许久之后,她才抬起头道:“父亲说的没错,我们谁也没有资格指责对方,尤其是我,更是没有任何立场怨恨父亲。”
“你知道就好。”吕文石冷眼瞧着吕嫣,“从今往后,你也不必再唤我父亲了,从你跪在府门口说出一切的那一刻开始,你我二人的父女情分也就彻底断了。”
吕嫣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点头:“好。”
“你可以走了。”吕文石冷冷的开口。
吕嫣深深的看了吕文石一眼,转身离开,可她只觉得脚下的步伐有千斤重,仅仅走出一步,便觉得累的不行。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最后她还是重新转过身,对着吕文石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父亲,女儿不孝,对不住您。不管您心里面怎么恨我,我还是您能够保重自己……对不起!”
磕完头,吕嫣不敢再去看吕文时的目光,只是自顾自的站起身,攥紧了拳头,终于彻底转身离开。
吕文石站在牢房之中,看着消失在牢房外的身影,他想要走回床铺边上,可刚迈了一步,便狠狠的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几乎是扶着墙重新走到了墙角,吕文石靠在墙上,闭上眼睛,想起了吕太师临终时的情形。
那时,他心里面有万千怨恨,有无数指责的话语,但是看着吕太师那模样,终究一个字没有说出口。
他只是如同吕嫣刚才那般,跪了下去,对着吕太师磕了个头。
以前他听人说,父子父女一场,皆是前一世欠下的债,今生才需要来偿还。
若当真如此的话,那他前一世欠下的一切,如今应该也算是偿还清楚了吧。
月光惨淡,自牢房高处的那扇小气窗中洒落下来,照在地面上,像是寒霜又像是银雪。
前路茫茫未知,但一切也终究只能承受。
……
游园宴定在了正月十三。
三位公主一同参加,又邀请了那么多世家子弟,虽然没有明说,但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为了给公主择婿。
这几日里面,萧玥一直按照上一世的记忆,在研究各种妆容。
之前闲着无趣,她研究过素颜妆,原本想着应该能够风靡皇城,只不过却没想到,最后仅仅只是短暂的被关注了一段时间,实际上并不怎么为那些官眷喜欢。
后来她才明白过来,对于那些官眷和妃嫔而言,妆容不仅要好看,而且象征着身份地位,还象征着互相的尊重程度。
总之说到底,妆容要贴合身份。
而她身为公主,也要装扮的高贵大方,尤其是在游园宴上,更要凸显出自己的身份和气度,绝对不能输给其他人。
只不过萧玥怎么画都觉得有些不满意,最后还是让人找来了擅长梳妆的宫女。
“公主,画好了,您看看可满意?”梳妆的宫女在给萧玥簪上最后一支发钗后,恭敬的站在一旁。
萧玥看着面前的镜子,仔细打量了一下镜子中的自己。
白皙的皮肤如同初绽的芙蓉,白皙细腻间带着薄粉,眉如远黛,纤细修长,似春日远山,双眸宛如盈盈秋水。眼睑之上,用细腻的金粉轻轻晕染,恍若天边流霞。
琼鼻秀挺,双唇点朱,额间还精心绘制了一朵繁复华丽的花钿,以金箔与珍珠镶嵌而成,一头青丝盘成了飞仙髻,发间点缀着金簪和珠钗,每一支都镶嵌着珍贵的宝石,雍容华贵,光彩夺目。
一旁的巧芙巧蓉都开口夸赞道。
“公主,您真的是太美了。”
“没错,公主相貌生的好,平日里面已经是极好看的了,如今再加上这妆容和发髻,更是恍若仙子下凡。”
听着这夸赞声,萧玥嘴角忍不住上扬。
果然是佛靠金装马靠鞍,这样一身打扮参加游园宴,定然是最引人夺目的。
满意的看了一眼一旁负责梳妆的宫女,萧玥开口道:“继续给本公主挑一身衣裙,记住,要和这个妆容发髻适配的。”
“奴婢遵命!”宫女立即应声,很快跟着巧蓉一起去挑选衣裙了。
最后选中的是一身大红色的繁花刺绣长裙,裙摆上大片大片的金线绣成的花朵,华丽非常。
这是萧玥所有衣裙中最为华贵的一件,当宫女和巧蓉带着一群回来的时候,巧芙瞧着,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小心翼翼的对着萧玥开口。
“公主,这一身会不会有些太华丽了?”
公主这妆容已经非常华贵了,若是再穿上一身奢华的衣裙,恐怕有些太张扬了吧。
不待萧玥开口,负责梳妆的宫女连忙道:“怎么会呢,公主身份尊贵,不管什么华丽的衣裙,对于公主来说也只不过是点缀而已。再说了,公主今日的妆容就要配上这样明艳大气的衣裙才合适,穿上这身衣裙,别说和六公主还有八公主比了,就算是整个皇城的女子都站在一处,公主也定然是最夺目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