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壑回到原地,叶汉还傻傻的站着不动,明显是在等待。
只是不知道,他是在等待江中壑呢?还是在等待玉玑子。
幸存的那几位商人,也都老老实实的蹲在原地,和那些车夫们挤在一起。
没有了泰山派的保护,他们这些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老叶,你乍还没走呢?”江中壑见到叶汉,笑眯眯的问道。
这位泰山派的外门弟子腿肚子一哆嗦,连说话也不俐索了。
“我,我等你啊!”
“你等我干啥?”
“我,我也不知道。”
江中壑笑着拍了拍叶汉的肩膀,道:“你是个老实人,接下来有何打算?”
叶汉瞪圆了眼睛,讶然道:“你不杀我?”
“见鬼,我杀你干什么?怕我杀你,你还等在这?”江中壑顿时就笑了。
“我要回泰山派,我得找掌门问个清楚。我不相信泰山派会做出这种事情。”
叶汉定了定神,说出了一番话,连江中壑都有些微微吃惊。
江中壑想了想,说道:“可以!你回泰山派之后,就把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不用有任何隐瞒。我就在离县,如果泰山派要报仇,让他们来!”
叶汉的神情有些复杂,猛一咬牙,点了点头。
他很清楚,自己只是个小角色,人微言轻,
像江兄弟这样的高手与泰山派之间,对于他来说,就是神仙打架,管不了,也管不着。
“好!那你保重!”叶汉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转身就走。
他从小在泰山派长大,对门派感情深厚,这趟出来,显然是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对自己一直坚信的东西,产生了动摇。
所以他才要回到泰山派,就算是回去送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江中壑望着此人远去的背影,不禁有些唏嘘。
所谓江湖人,三杯吐然诺,五狱倒为轻!
并不以武功高低为标准,而是要看一个人的心胸气魄。
远去的这个叶汉,武功低微,身份普通,但是他却比泰山派的那些弟子,包括长老在内,
更像江湖人,更像名门正派。
江中壑摇了摇头,径自向离县的方向走去。
傍晚时分,江中壑进入了离县。
这座县城比他想像中的更繁华一些,原本以为是边陲小城,宁静安详的那种。
没想到,这里的商业竟然很发达。
一进县城,街面上人来人往,两边的商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
就连街边都挤满了小摊,各色商品,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不过,想一想也很正常,这里是汉苗混成的县城,
许多汉商会把这里当做与苗人交易的地点,对双方都公平,也安全一些。
这里虽然是边荒小县,却有着繁华的商业,消费力自然也上去了。
只因这里充满了赚钱的机会。
江中壑甚至还在街边看到了,有苗人牵着活虎正在叫卖虎骨,虎皮,当真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很快,江中壑就来到了县城衙门前,信步朝里面走去。
守门的是一个懒洋洋的老年衙役,斜着眼睛看人,一见有人进来了,便嚷道:“干什么的?”
江中壑取出县令授印,晃了一晃,老衙役连忙起身,将他迎了进去。
“终于把您给盼来了!县太爷来了!”老衙役高声嚷道。
从衙门里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动静,然后就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六个穿着衙役差服的男人,出现在江中壑面前。
他们当中,有三人衣冠不整,还有两人手上油乎乎的,好像刚从厨房里钻出来的一样。
还有一个更离谱,长得瘦小纤弱,一看就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连帽子都没带正。
江中壑看了一眼面前这六名差役,皱了皱眉头,问道:“县衙里就你们几个?”
带路的老衙役点点头,笑着说道:“是啊!他们六个,正好三班,快壮皂,每班两人。”
江中壑一脸无语,县衙的基本结构,他还是知道的。
一个正常的县衙门,县令最大,然后就是县丞、县尉和主簿,这四位算是领导班子。
县令下面有三班六房。
六房是按朝廷六部,史、户、礼、兵、刑、工来安排的,其中最主要的是户房和刑房,一个管人口户籍,一个管刑事律法。
然后就是三班,也就是刚才那位老衙役所说的,快壮皂三班衙役。
快班负责传递公文和案件的调查,抓人,审讯。
皂班负责站班,维持衙门秩序,喊个威武之类的口号,下板子打人。
壮班的职责主要是守城门,协助捕盗之类的工作。
这还只是基本编制,正常情况下,一座县衙里还有杂役,杂吏,多的甚至有上百号人。
可是,此刻出现在江中壑面前的,却只有这么些老弱病残,一共才七个人。
那位老衙役似乎看出了新任县令的窘状,不由得暗自好笑,又说道:“大人!六房的书史都在忙着自家生意,只有到月初的时候,他们才会回来衙门点卯。”
“你千万别见怪!咱们这个小地方,就是这样的风气!
衙门里的俸禄养不活一家人,大家都要另谋出路的。”老衙役笑道。
江中壑点点头,他只是有点好奇,却并不在意这些东西。
“老人家怎么称呼?”江中壑问道。
那位老衙役笑道:“我姓孙,字孟飞,大人喊我老孙就行了。”
江中壑又问道:“县丞和县尉何在?主簿呢?”八壹中文網
“回大人!上一任县丞辞官回乡了,县尉在街上跟人打架,不幸遇害。主簿倒是在的。”
只见这位老孙头轻咳了两声,苦笑道:“小人就是本县主簿。”
江中壑听得一头雾水,笑道:“你是主簿?为何穿成这样?”
老孙头低下头,一脸局促道:“家里穷,舍不得穿那身官服,平时我就穿这件。”
这话一出口,江中壑顿时明白了。
反正都是制服,穿什么都一样!
看来这个离县很有意思啊!堂堂县衙,居然可以穷成这样?
而这座县城的商业繁华,绝对不是没油水的地方。
由此可见,大元朝廷设立的县衙,在这座县城里根本就不好使,
一定还有另外的势力,才是这座县城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