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华气对张本民提的话题很感兴趣,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欣喜的样子,他稍微沉思了下,问证据的分量有多重。“受贿十万,你觉得有多严重?”
张本民道。“十万?”
胡华气皱起了眉头,道:“之前对他展开的审查不能说周密,一可点迹象都没有。”
“都是现金,放家里的,你们查不到。”
“你确定?”
“千真万确。”
“好,我马上汇报一下,看组织上怎么说。”
“尽量加快一点速度,毕竟姜上行现在有所惊觉,万一他把现金转移掉,事情就不太好办了。不过,我会安排人手蹲守,密切关注他的动向,尽量保证短时间内不出什么意外。”
“你放心,很快就能有答复。”
胡华气停顿了一下,道:“姜上行把十万现金藏在什么地方?”
“床底下,书房的橱柜后面,还有其他地方。”
张本民道,“怎么,你不相信?”
“不是,我是想确认一下,因为借助你们的力量搜他的家,主张是我提的,万一有差池,上面怪罪我倒无所谓,关键是怕会导致姜上行不顾一切搞鱼死网破,那可能不太好收尾。”
“现金受贿的事,你尽可以放心。”
张本民道,“至于你说的怕姜上行搞鱼死网破,其实有些多余,因为你在东瑞百货地下室被囚,已经说明他在拼死一搏了。”
“也对,那咱们分头行动,你再好好落实一下稳妥的搜查行动计划,我这边马上汇报请示!”
和胡华气之间的事情商定了,张本民随即联系了何部伟,让他提取十万现金,投放到姜上行家中。何部伟弄明白缘由后,开始有点舍不得,但很快也就转过弯来,说再怎么着也是为了报仇,别说十万,就是一百万都不含糊。就这样,次日上午,上班没多会,何部伟就把十万现金交到了张本民手中。张本民拿了钱,先采取措施进行指纹消除,然后就耐心等胡华气的消息,因为投放“赃款”要注意时间节点,尽量避免节外生枝。这件事,胡华气是很用心的,昨天下午在汇报时就有意强调了时间上的巧合性,必须当机立断做决定,否则机会稍纵即逝。鉴于此,省里也很重视,第二天一早就开会研究并决定,即刻派督察小组前往兴宁,参与赃款的搜查收缴行动。中午下班前得知消息的张本民不敢耽误时间,下午就叫上何部伟一起帮忙望风,他则利用娴熟的开锁技术,独自进入姜上行家中放饵。按照计划,张本民打算在次卧室床板上铺五万,在书橱后面夹五万。不过在次卧室掀开席梦思后,他顿时大吃一惊,床板上竟然铺着一大片成扎的一百或五十面值的钞票!意外的收获,意外的惊喜!张本民粗略数了下,总数八十多万,他不由得感叹姜上行的胃口还挺大!胆子也够大!张本民瞬间改变了主意,找了个黑色塑料袋,把床板上的钱装了五十多万直接带走,别的什么都没做。何部伟看到后差点惊掉了下巴,“这,这变化也太大了点吧?!一分钱没用花,还顺了这么多!”
“怎么能说‘顺’呢。”
张本民嘿嘿地笑了,“这叫替天行道或者是劫富济贫,你啊,以圆方安保公司的名义,把这签捐给希望工程。”
“希望工程?”
“对,前年由团中央、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发起的,以救助贫困地区失学少年儿童为目的的一项公益事业,今年四月份开始具体实施。”
“没问题,取之于民还之于民!”
何部伟吧唧着嘴,“哎呀,这可真是一举两得,是个好事。不过嘛,也有点不好。”
“哦,你说说看,不好在哪儿?”
“姜上行的罪责不就会因此而减轻了吗?”
“你是说,本来能查到姜上行受贿八十多万,现在也就二三十万了?”
“对!”
“没有多大影响,二三十万已足够了。”
张本民道,“而且,我的本意也不想让姜上行一下完蛋,得留他条狗命,慢慢折磨他,那才能彻底复仇。”
“也是。”
何部伟点点头,道:“我还有点担心,如果晚上姜上行回家察觉到异常怎么办?因为有些贪官的心理是不正常的,有的人每天回家后会把受贿的钱和物摆出来,数一数、看一看,然后会感到无限满足。”
“嗯,是有被发现的可能,不过没事,时间点我掐算好了。”
张本民道,“省纪检部门的督察小组,可能下午下班前能到,从现在起用不了多久就能展开行动,那会儿估计姜上行还回不到家呢。”
张本民的估计没错,晚上快六点钟的时候,督察小组一行三人来到。简单寒暄几句后,胡华气说明了情况,之后就一同出发,前往姜上行家中。早已带人守在姜上行家楼下的张本民,准备充分,随时可上楼破门。不用说,妥妥地现场捉赃。姜上行不在家,只有他至今尚不知情的老婆吓软了腿,瘫坐在沙发上起不来。胡华气事前已经摸过底,姜上行还在单位,于是留下两人看守着姜上行的老婆防止传递信息,接着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市大院。姜上行还不懂家里发生的一切,他拎着皮包一步三摇地走下楼后,看着目光睥睨的胡华气,不由得眉头一皱,但也没说话,只顾自己走路。“姜书记,请留步。”
胡华气声调不高,但透着威严。姜上行的眉头再次皱起,他以为胡华气是为了东瑞百货地下室的事情,那是万万要装糊涂到底的。“什么事,胡副市长?”
他冷冷地答道。“你跟我们走一趟。”
“哦,什么事,去哪儿?”
“喝茶,去哪儿不能告诉你。”
姜上行脸色一变,“什么?请我喝茶?”
“对,你就不要挣扎抵抗了,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们是不会贸然行动的。”
胡华气指了指省纪检督察组的人,通报了一下。“干什么?诈我?”
姜上行并不服气,“你们说,我怎么了?!”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胡华气道:“我问你,难道你家床底下不铺点钱,就睡不着?”
这话一听,姜上行顿时惊慌起来,“你,你们竟然敢私闯民宅!”
“办案需要,怎么能叫私闯?”
姜上行不再说话,低头沉默了一阵,随后上了胡华气他们的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