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秦家的同意，秦棠礼开始私下筹备婚礼。
这是他的第一次结婚，却是阮怀玉的第二次，但她跟蒋京南结婚太匆忙，并没有举办婚礼。
所以秦棠礼尽可能要给她最好的。
从各种细节，没敢马虎地在进行，钻戒一个半月前就找了业界知名的设计师设计，婚礼在春天举行，婚纱定制同样来得及。
他给她的都是最好的，最精细的。
这些秦家人都知道，私下不知阻拦了多少回，电话都快打爆，秦母通知了秦家这边的所有人，都不准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只要没人去参加，阮怀玉就成了笑话，就是秦家不认可的儿媳妇儿。
可他们根本不在意。
这场婚礼，是秦棠礼自己要给阮怀玉的。
这个冬天是迅速的。
对秦棠礼而言过得很快，很多东西还没准备好，马上就要步入春天，可对被关在医院的蒋京南而言是缓慢的。
每一天好似都被放慢了。
好在国外的春节并不同步，没有那么热闹，好让他不至于那么孤单。
眼伤经历了手术疗养，最近正在慢慢转好。
但转好的同时。
蒋京南的头疼发作得厉害，从一开始的半月一疼，到现在三天就开始发作，每次发作都疼得厉害，需要护士上手用药才可以抑制。
为此，顾郁去找医生闹过几次，哪怕之前打过招呼，会留下后遗症，可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医生没有给过具体答复，只说是蒋京南之前拖了太久导致后遗症严重。
他自己倒是接受了这个现实，只希望眼睛可以安然恢复。
拆纱布那天，光明并不是突然落进视线中的，而是很缓慢，很细碎的进入黑暗的空间。
独自在黑暗中待了这么久。
见到光，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激动，双手攥成拳，放在膝盖上，在看到光，看到墙壁上清晰的花纹时，一切都是值得的。
“哥，怎么样？”
顾郁关切地站在一旁，张望着他那双眼睛，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封闭，多了些无神，多了些恍惚，但在抬头看向他的瞬间，就是答案了。
“可以看到。”
哪怕心中澎湃汹涌，蒋京南却还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可以看到。
“那就好。”顾郁激动不已，哪怕之前跟医生有许多口角，但还是真诚向他道了谢，“麻烦您这段时间的照料。”
医生只是点头，面上还是担忧不已，“蒋先生，眼睛虽然好了，但是头疼的毛病会伴随你一辈子，走的时候记得多带些药，虽然只是短暂的压制，但总比一直疼下去要好。”
“我知道了。”
蒋京南眼眸干涩，眨动了几下眼睛才恢复好，但直视微弱光芒太久，还是会有些痛。
眼睛恢复的第一件事，是他一直以来都惦记的。
他向顾郁伸出手，顾郁有几分不解，“什么？”
“照片。”蒋京南唇角是带笑的，“荷荷的照片，跟她认识那么久，我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被黑暗吞噬的这段日子，他所想的就是看看荷荷的模样，看看山与水，如果可以，他还想要一直在角落看着阮怀玉。
哪怕只是保护她。
这东西顾郁没准备，他怎么也没想到，小半年过去，蒋京南竟然还惦记着这件事，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提起荷荷，他以为蒋京南已经忘记了荷荷。
“我最近去找……”
顾郁有些难以启齿，生怕挨骂。
可蒋京南的脾性好似温和了许多，“没关系，只要这两天拿来就好，反正总是看得见的。”
顾郁却又很是纳闷。
“之前找人监视碧春府的一举一动，不是给过您他们的照片吗？”
那种照片太模糊。
何况蒋京南当时觉得刺眼，从来都是随意扫过一眼就扔，能看到的只有荷荷的身影而已。
顾郁明白了他的渴切。
“好，我尽快弄来。”
不管怎么说，眼睛治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哪怕阮怀玉的婚期将近了，顾郁也没选择在今天让蒋京南伤心。
他手下的人脉广，有些人甚至已经收到了喜帖。
秦棠礼寄喜帖时自然而然地避开了蒋京南，将他排除在外，可他如果真的想来，也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何况这场婚礼，一开始就是不顺利的。
从准备工作开始就有秦母派来的人捣乱，会场前一天被砸，又或者礼服在运输途中丢失，等等一系列的问题，但都被秦棠礼克服了。
阮怀玉看得出他的用心，却也察觉得到他的疲惫。
她给他揉肩捶背，身子轻轻地倚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排着座位图，“不累吗？早点休息。”
“不累。”秦棠礼放下笔，侧过身看向她，“最近我妈妈还有打电话给你吗？”
阮怀玉轻扯披肩，眉毛耸拉着，“有，她跟我说你有家族遗传性疾病，没办法跟我结婚照顾我，让我们分开。”
“她是这么说的？”
秦棠礼有些诧异，但又得诚实，“我家里是有几位堂叔和伯伯因为得病去世，但应该遗传不到我身上，何况我一直很健康。”
“是啊，所以我就知道，伯母又是在吓唬我。”
她一笑，坐下靠在秦棠礼怀里，“要是你真的生病了，也可以换我照顾你的。”八壹中文網
“要是我真的生病，我是不会拖累你的。”
“怎么是拖累？”
夫妻之间，怎么能谈拖累。
秦棠礼笑了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荷荷睡下了吗？”
“睡了。”
“前些天我家里的一位表姨向我要荷荷的照片呢，看来他们并不是真的反对我们。”
他是乐观的人，可以从百倍的苦中找到乐。
这是阮怀玉做不到的，“你把照片给了吗？”
“给了，她夸荷荷可爱呢。”
可那张照片，最后飘洋过海到了蒋京南手中，届时他坐在病房中，面朝阳光，却浑身阴寒，一张张照片翻过去，他看到的是一张自己从没幻想过的脸。
荷荷可以像秦棠礼，可以像阮怀玉。
可以是他们二人的结合。
但怎么会像他自己？
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是复刻了六分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