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地腾出了时间去接阮怀玉。
这都是先前就商量好的事情，秦棠礼天一亮就要赶过去，穿戴好，走下楼梯，却被沙发上那道影子吓了一跳。
这会儿天才刚亮，秦母一贯都是休息到八九点，再由家中的保姆伺候着起床用餐，活得像是老祖宗，在家里比梅芙都要难伺候许多。
“妈，这个时间您坐在这里干什么？”
秦母不像是刚醒，倒像是一晚没睡，眼下是一片淡淡的哀愁颜色，望着秦棠礼时，更是充满了忧愁，“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接怀玉，您不是知道吗？”秦棠礼知道自己的母亲不怎么喜欢阮怀玉，但她是他的妻子，别人喜不喜欢，他是不在意的。
他径直越过客厅，要走去换鞋子，手腕却突然被秦母握住，她仰着自己保养精致的面容，鬓角的一点白发更显她的尊贵，“你不能去。”
“为什么？”
秦棠礼将手抽出，烦躁徒增，“妈，我跟您说得很清楚了，我跟怀玉，没得商量了。”
“我们是什么人家，她是什么背景，你这是自甘堕落！”
她越说越激动，情绪就快控制不住，秦棠礼茫然地望着她，“我从不觉得我这样的身世背景比怀玉尊贵多少，都是爹生娘养，谁跟谁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
秦母激动地站起来，走到秦棠礼身前，堵住那扇门，“她爸爸在牢里，她妈妈还是植物人，你能接受，我不能！”
这件事吵了好些年。
秦母始终没有退让，可秦棠礼半寸都不让，她原本是要动摇了，但最近事情又迎来了转机，“还有我问你，她那个前夫是不是又来找她了？”
秦棠礼穿鞋的动作一怔，“怎么，蒋京南找你了？”
“是真的对吧？”
有了这点基础，秦母更不可能赞同他们的事情，“她还有前夫，这样的女人，凭什么进我们家的门，你养在外面我都要考虑考虑。”
“妈，趁我还愿意这样称呼您之前，您最好闭嘴。”
把阮怀玉养在外面，这种话，她说得出口，秦棠礼听着却觉得脏耳朵，“我跟怀玉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不管谁找回来了，都是一样的。”
穿好鞋子，他要走。
秦母却挡在门口，他无法对自己的母亲动手，僵持几秒后，秦棠礼转身朝向后门处走去，房子里那么多道门，总有他的出路。
“棠礼！”
秦母在后叫着他，“你别执迷不悟，你们不合适。”
秦棠礼像没听到，重重摔上了门。
被声音吓到，秦母怔了下，咬咬牙，眼眶通红。
－
还是没等到聂凛。
他回来的时间又耽搁了几天，阮怀玉走时只有纪青青相送，她特意带了许多东西，吃穿用度都有，都塞进了阮怀玉的箱子中，后备箱中塞得有些满，就快装不下。
“够了。”阮怀玉抓住了最后纪青青的手，“这些给舅舅留着吧，他一定也喜欢吃。”
纪青青满眼堆积着不舍，“真的要走吗？聂凛应该快要回来了。”
“回来了我还可以过来的。”
离得不算远，这点距离对他们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
秦棠礼站在车旁等待着，纪青青又拉着阮怀玉说了好些话才放人，虽然只是朋友，但这份感情也是珍贵的。
毕竟对阮怀玉而言，从小到大，圈子里没几个姑娘是真正喜欢她的。
都觉得她又蠢又傻，不值得深交，总在背后笑话她。
纪青青不同。
她是真诚的人。
降下车窗，阮怀玉冲她招手，“青青姐，舅舅就拜托了。”
纪青青含泪点头。
告别结束，秦棠礼踩下油门，加速离开。
他的面色从早上就不太好，是被秦母给影响到了，阮怀玉半靠在座椅上，侧眸看了他一眼，“怎么，心情不好吗？”
她是敏感的，可以很快发觉身边人情绪上的异常。
秦棠礼侧过脸，扯起嘴角对她笑了笑，“没有，接你回去，怎么会心情不好？”
他性子一贯如此，腼腆又不爱张扬，内敛克制，就算真的有心事，也都是藏在心里，不被任何人发觉。
可阮怀玉总是可以洞悉他的所有想法和心事。
“你不说我也是知道的，一定是来接过的时候，被秦阿姨阻拦了，对吗？”
这次害他在山坡下受伤，两人都挨了梅芙的责骂，秦棠礼回去后，秦母还不知要怎么心疼，这样一来，她就更讨厌阮怀玉这个女人。
阮怀玉既拐走了她的儿子，又害她的儿子受了伤，搁谁都要恨上。
她是可以理解的。
“你夹在中间，很为难。”阮怀玉郑重其事地道歉，“抱歉。”
秦棠礼不喜欢听抱歉二字，他想要听的是其他。“我们是夫妻，不需要抱歉，你也不需要让她喜欢，我们又不住在一起。”
听他这样说，阮怀玉又笑了起来，“只要你别放在心上就好。”
虽然秦棠礼为难。
可阮怀玉从没有退缩，更没有让他因为家里的为难的就选择跟她分开，这样自我牺牲的事情，很多年前她就不再做了。
秦棠礼更害怕阮怀玉在其中受委屈，又怕蒋京南从中作梗。
“最近蒋京南又打扰你了吗？”
不在她身边。
他最害怕的就是这件事。
阮怀玉如实回答，“见过面，不过是为了舅舅的事，没有别的，你很介意吗？”
“不介意，但我害怕他伤害你。”
秦棠礼从来不是那么狭隘的人，他所作的所有，都是为阮怀玉好为出发点的，这点她当然明白，“他不会伤害我。”
其他的无法预知，但这一点，阮怀玉无比确定。
秦棠礼目光怪异了些，“……可他曾经伤害过你，难道你忘了吗？”
这怎么可能忘？
“我没忘，他现在不会伤害我，但他会从我身边的人下手。”阮怀玉的目光是担忧的，“所以我才要匆匆忙忙回去，省的他找你的麻烦。”
这次是他多想了。
秦棠礼愿意认错，“抱歉，是我又在胡思乱想了。”
他很少这样的，阮怀玉察觉到什么，话问得很严肃，“……是家里知道了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