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濛握着水杯的动作一滞,脑子短路了小会儿,滚烫的热水溢出玻璃杯烫到了他的手指,他被刺激得一哆嗦,赶紧移开水杯。
江遇预料到他的失神,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三步并两步走到他面前拿过玻璃杯:“李叔,你没事吧?”
李叔给他的水是冷热水混合的温水,即便热水有点点超标,但也是可以下咽润喉的程度。
江遇刚喝了口温热水,就见李叔恨铁不成钢地气道:“为什么?你告诉我一个理由,为什么要离开kl?不是说好了按计划行事吗?”
“发生什么事了?”原本在卧房找工作的江彤也来到了客厅,一脸呆萌地望着两人,“哥,你来啦!”
李昱濛不满地走到黑色皮沙发处坐下,他快五十岁,今年都四十九了,虽然身材保持得还算不错,没有发福,但头发多多少少有些稀疏软塌。
他脸颊偏窄,浓眉大眼和鹰钩鼻是他典型的面部特征,至今未婚,也没这个打算,而江遇和江彤一直以为他是为了他们兄妹,为了向陆家复仇,才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每次想起这一茬,两兄妹都会感到内疚。
江遇无奈重复:“我从kl辞职了,明天就不去公司了。”
“......”江彤明白为什么李昱濛会摆出这副脸色了,忙抓紧机会建议,“李叔,没关系,哥哥这么多年忍辱负重确实很辛苦,那就让我出马吧!”
李昱濛就像没有听见她的话似的,抬头严厉地质问江遇:“你是辞职?不是被陆忱钊发现被迫离开?你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
他用右手手指使劲戳着自己太阳穴,看向江遇的眼神过于凶狠。
江遇第一次在李昱濛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大概是因为上辈子他们一直有条不紊地履行计划,步调基本一致,就算偶尔有分歧,也只是策略上的小问题,大方向从未改变。
没想到重生后走的第一步棋,就让李昱濛反应这么激烈。
连江彤都被李昱濛的眼神吓了一跳,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但江遇见识过陆忱钊的狠辣,又怎么会被李昱濛吓到?
“我想的是另外一个计划。”
江遇又喝了口温热水,顺手将水杯搁在饮水器旁边的台面。
他走向江彤,抬手手指轻轻拂过妹妹落在额前的一缕秀发,重生于他而言最大的好处除了复仇以外,就是能见到江彤和李昱濛生龙活虎地站在他面前。
这一世,他一定会保护好他的两位亲人。
“哥,你干什么?眼神这么宠溺暧昧,我可不是骨科。”
江彤嫌弃地撇了下唇角,歪头躲开他的手。
“......”江遇无奈地吊着高低眉,“我只是单纯地帮你捋头发。”
江彤嗤之以鼻地冲他吐了下舌头。
李昱濛懒得欣赏他们兄妹的吵闹,端着茶几上的茶杯喝了口茶,直接进入正题:“为什么要临时改变计划?”
“因为我发现我被跟踪了,”江遇站在李昱濛对面长条沙发的靠背后面,双手插兜坦承道,“陆忱钊很有可能知道了我们的底细,所以我们不能冒险走原计划了。”
李昱濛若有所思抚着茶杯:“他怎么会知道?你从哪里确定?你的新计划又是什么?”
江遇肯定不能透露他重生的信息,但他目前也拿不出证据,只有随便编理由,反正李昱濛对陆忱钊的了解仅来源于他。
江彤似乎没有意识到情况的紧急,天真道:“不如真的让我去吧?说不定我还能使用美人计呢!陆忱钊蛮帅的,我在网上见过照片。”
江遇插在裤兜的手竟然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肉里,他没想到他对陆忱钊的占有欲竟然强烈到......即便亲妹妹的一句玩笑也能让他不爽至极。
“陆忱钊喜欢男人。”
他冷不丁地断送了江彤“自荐枕席”的美梦。
江彤愣了一下,旋即又无所谓地伸出一根纤细的右手食指,故意比划将屈起的指节伸直:“没关系,我能把他掰直。”
“......”江遇很努力才克制住显于脸上的怒意,尽力平静微笑,语气不容拒绝,“我不允许你进kl,太危险了。”
“哼。”
江彤翻了个白眼,转身回房。
“......”
望着她气呼呼的背影,江遇又不禁自责懊恼。
*
他在李昱濛那里吃过晚饭,待到九点钟左右才离开。
江遇在饭桌上粗略讲了遍“曲线救国”的复仇新计划,李昱濛和江彤都没有明显反对。
靠在回陆家别墅的网约车后座椅背,江遇烦闷地捏着鼻梁,怀疑上辈子是不是被陆忱钊那个病娇折磨得太狠,所以自己得了斯德哥尔摩?或者自己也变态了?
不然他怎么会因为一个变态迁怒自己的亲妹妹呢?
尽管江彤并没有get到他的那层含义,但不妨他良心不安。
*
回到别墅时,佣人们都休息了,他径直上楼回房并关上房门,开始收拾明天离开的行李。
江遇一边收拾一边忍不住浮想联翩,上一世在这间房里遭遇的所有折辱都历历在目,自从陆忱钊在昨晚暴露病娇本性之后。
因为深爱,所以他对陆忱钊的各种恶趣味甘之如饴,他原本以为陆忱钊也是爱他的,结果......却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当他确认陆忱钊不爱他时,所有的羞辱都像是刺进他心里的血淋淋的尖刀,他再也不堪忍受,必须离开,必须报复!
终于收拾完一大箱的行李,他的东西不算多,很多东西也没必要带走,比如陆忱钊玩弄他感情时送的那些礼物。
他坐在床边稍微休息,房门被不合时宜地敲响,他抬腕看了眼表,快十二点了。
江遇犹豫了几秒钟,明明知道外面除了陆忱钊也不会有其他人,他还是纠结着起身为他打开了房门。
毕竟谁知道陆忱钊在没人应后会不会破门而入,这里可是他的地盘。
“干什么?”
他的语气足够冰冷。
陆忱钊倚靠在门框,非常斯文地戴着他的金丝边眼镜,手里轻持着两杯红酒:“明天不是要走了吗?我特地给你践行,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