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种种不过都是在她的心里加重份量而已,只是她太过怯懦,想到王府,想到赵家她只想逃跑。
“还好,你没有给我逃跑的机会。”
两人相视一笑,把从前种种郁结于心而不敢问出口的话全都在眼神交汇里说了个明白。
“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的小姑娘那么好,却没有被好好珍惜,那么就由我自己亲自守护。”
自那以后,湘州境内纷传世子妃从慈幼院带回来一个小姑娘。
外头的流言一直就没停过,涂月也不在意,反正过了中秋,就都会知道了。
那天在慈幼院的场景历历在目,暮冬留下暗卫日夜探查,甚至派人专门盯着院长,看看她到底与何人有过交集,这背后藏着的又是何人?
蒲月从朝廷这边的财务查起,每年圣人在这上头的拨款并不少,只是一层吞一点,一层层吞下来,到了知县手里也没几个子了。
“我倒是觉得这个知县也很可疑,他怎么可能如此清白?”蒲月扁了扁嘴,“无论是谁,肥肉从手里过一下,都会留下油水,他的底太干净了,但是这与他平时圆滑的性子不符。”
涂月问:“你是觉得他也会分一笔?”
蒲月摇摇头,“不是,我是觉得他这个人太割裂了。阿姐,我有次试探他,故意在他面前提起自己前些日子丢了一百两金子,他第二日就给我送了过来。”
涂月沉思片刻,纠结道:“这位知县大人平时家境如何?”
蒲月道:“以他的家境,是不可能随随便便掏出百两金的。所以我才觉得很奇怪,他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阿蒲,如果你是这其中的一环,来了一个不知道目的的上峰,你会怎么做?”
蒲月想了想,她的手就撑在下巴上面,和赵书思考问题的时候一模一样。遗传真的很神奇,无论她们有多不愿意,但还是能在她们身上找到父亲的痕迹。
“大概也是像他这般,给点钱,一是试探上峰的态度,另一种是威慑。我连这百两金都能随时拿出来,你觉得我还会在意什么呢?”
“他就如此笃定他背后之人能够保住他?看来那幕后之人权力并不小。”
两姐妹对视一眼,涂月叹了口气,“权力可真是好啊!为了权力,鱼肉百姓,本末倒置的玩意!天底下若都是他们那样的人,这江山圣人哪里还坐的住呢?”
暮冬的信都是暗卫快马加鞭送到京城的,圣人看完后发了好大的火,直到晚上都没吃下去饭。
圣人宣来陆星,和她说了一下湘州的情况。
“唐王留不得了。”
陆星皱了皱眉,“圣人且慢,湘州虽说是唐王的封地,但是也不是说没有其他人插手的可能性。”
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异口同声道:“惠王。”
“惠王一向嚣张跋扈,给人一种他就是这样傻直白的性子,若说他没有什么倚仗就这么做,那才是真傻了。”
陆星垂眸轻笑,“圣人圣明,皇室之中能有几个傻子?而且是从先帝手中一直安稳地活到现在的,没有些许手段,只怕是不能如此自在。便是唐王也没有他那般。”
圣人看向陆星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陆爱卿觉得唐王叔有没有参与其中?”
陆星摇摇头,“这个微臣不得而知。无论是惠王殿下还是唐王殿下,微臣都没有过多接触过,只能按照常理推断。”
圣人呵呵一笑,“你紧张什么,朕不过是与你闲聊两句罢了。”
陆星对答如流,“微臣怕自己冤枉了一个好人,也担心自己放跑了一个坏人。”
圣人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陆星。
良久,圣人才道:“夜深了,你回吧。”
这种事问她是不可能有答案的,圣人自嘲地笑了笑,陆星一介武人,对于这方面本就知之甚少。
圣人捏了捏自己的山根,“朕糊涂了,应该叫赵树程来的。”
小黄门把圣人眼前的茶换成温热的,提醒道:“圣人,您该用膳了,没有好身体怎么有力气去处理国家大事呢?”
圣人呆呆地问:“你说朕待陆爱卿如何?”
小黄门知道圣人言外之意,脸上堆着笑,“陆大人是有福之人。”
“是了,她是有福之人,有福之人不入无福之门。”
小黄门讶异地看着圣人,圣人笑了笑,“你不懂,有些人是觉得宫里好,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是对于陆爱卿来说,她宁可在西北战场吃风沙,都不愿意留在宫里。”
“陆大人志向远大。”
圣人道:“你说得对,她不该被宫墙困住。”
可是圣人已经被宫墙困死了,他也只能如此,为了他们的梦想,也为了更多的人能够自由自在地像陆星那样生活。
“她是翱翔天空的鹰,在京里委屈她了。若非眼下有些棘手,朕早就放她走了。”
这话不是出自真心,他自己也明白。诚然京里的情况晦暗不明,但也没有到非陆星不可的地步。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私心,想要再多看她几眼。
他们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一早圣人就知道了,所以圣人一早就断了那份心思,只是偶尔他见到陆星还会有些恍惚。
那是圣人羡慕的模样,圣人早就分不清楚自己对陆星到底是憧憬还是想要得到她的那种感情了。
无论是哪一种,圣人都只能劝自己放开手,让鹰回到自己的地方去。他贪婪地看着那个傲气凌霜的小姑娘,想着今晚应当能做一个好梦。
梦里有山有水,他没有被困在这四方城里,也如同那个小姑娘一般,自由自在的来去。翻过高山,跨过激流,走过沙漠,越过丘地。去到任何一个他想要去的地方,看一看大好河山。
“圣人,今晚要去哪宫?”
小黄门的话直接将他从幻想里拉了回来。
“熙嫔吧。”
这是他的职责,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记得的责任。这就是皇室中人,圣人皱了皱眉,突然觉得自己主动培养一个继承人也不错,如同他母亲当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