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日过后，惜月就在家里坐小月子，也不曾出门。反倒是大伯母李氏常来涂月家里，每次来都在哭穷，若是碰到赵书在，也自觉尴尬。不过拿银子的时候手可没软，张氏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赵书。毕竟赵书自己心里有数，不会给太多。
“听说惜月要和离的事，你们两姐妹也有出主意？”
蒲月老实地点点头，赵书放下茶盏，“胡闹！你们两个才多大？若是传了出去，又有哪家肯聘你们？”
蒲月反驳道：“父亲你是没有看到二姐姐身上的伤，她都被打成那样了，若是再没有一粒定心丸给她吃，又会回到那个火坑里了！”
赵书也没为这个生气，只说：“她有自己的哥哥姐姐们呢！哪里用得着你们？”
涂月轻声道：“父亲最喜欢的那砚台，好像是大伯父在世的时候，送给父亲的生辰礼物。”
蒲月拉着赵书的衣袖问：“若是我们姐妹被打成那个样子，父亲你可会为我们做主？”
张氏插了一嘴，“若是你们姐妹行的正，又有何惧？”
赵书怒道：“你这是什么话？惜月被打这件事，也不能怪惜月啊！竖子不好，怎么能怪到自家孩子身上？”见张氏脸色不好，赵书又柔声道：“大哥与我虽非一母同胞，但是对我们几个小弟都十分照顾。从前我进考场那会儿，也只有大哥一个人在外面等了我三天。不可能只有人对咱们好，咱们不对人家好的道理！”
张氏道：“那也没有你一个大男人掺和到这事里面的啊？难不成你要人家说你摆官威，逼迫他们和离吗？”
赵书忙说：“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惜月眼看着都要出小月子了，他们家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事不能一直搁置着不办吧？依我看，去他们那送信，让他们来大房一趟，好好说道说道。既然都决定要和离了，就别拖着了。”
大人说话，她们小辈是不能插嘴的，否则又要被数落。若是换到以前，蒲月定然是要替张氏说上几句话的。只是张氏这几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随着小泽希越来越大，她与两个女儿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甚至把女儿当成外人来看，让涂月与蒲月两姐妹寒了心。
赵书问完这些，又问了些小泽希的功课。这小子也算是个聪慧的，全都对答如流。只是问其背后含义，他就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赵书又训了他几句，让他多读多看多想，不能还像以前一样玩闹了！
“只会死记硬背有什么用？你不能理解背后的含义，难道到了考科举的时候，人家就考你背书吗？这些内容里哪有那么简单，你可知最后的考试，考题基本上你都看不出来和书本有关系！”
小泽希被训斥，自然是不高兴的。撇着嘴就要哭，张氏立刻将他揽在怀里，“孩子还小，你又何必那么严格？依我看，咱们林哥儿聪明着呢！以后定然是大有作为，而且我去上清观特意去请了莫守大师给他算了卦呢，说他仕途上一片光明！”
“子不语怪力乱神！他是个男儿，又不是女儿家，那么娇气干什么？这样下去有害无利，我是他父亲，我还能害他不成？”赵书与张氏完全是不同的看法，“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天立地，而不是一点小事就哭哭啼啼的。再者说了，他学的不好，我说两句本是寻常，他在这里哭，又有哪一点像个男儿了？连蒲月都比他强！”
这句话直戳了张氏痛点，“你平日里哪里管过他？现在又来怪我娇惯他了？涂月和蒲月也是这么长大的，你刚才还夸了蒲月呢！”
赵书被张氏这话气的直接站起身来，“涂月和蒲月两个女儿家，这样已是比别人强许多！可是林哥儿是个男儿，你也让他如同女儿一样养着？”
张氏听到赵书这样说，态度才缓和下来，“老爷要是刚才也这样说，咱们还能吵得起来吗？我也不是不通大理的人，只要你与我说清楚不就好了。”
赵书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开口。晚上自然是没有留在张氏这里，也没有去曹姨娘那里。涂月原想让人一直盯着赵书，看他到底去哪里，被朝华劝了回来。
“小姐，老爷是您父亲，并不是您夫君。他去哪里，有夫人呢！您这样若是被老爷或者夫人知道了，定然会怪罪于您。窥探长辈，视为忤逆。”
涂月道：“这个我倒是不在意，只是为自己在家中的生活考虑罢了。”
朝华又说：“老爷是个疼孩子的，夫人也疼，只是二人方式不同罢了。至于老爷和夫人之间的问题，是小姐您解决不了的。”
涂月感慨万千，连下人都能轻易看出这两个人的夫妻关系多么脆弱。让涂月完全不理解的是，都这样了，还不离？等着过年分肉吃吗？
“你又怎知我不想帮帮父亲母亲呢？”
朝华老实说道：“婢子只是按照夫人和老爷的性子分析，您帮不了什么的。夫人的脾气您也知道，她不会听您的，就算是表面答应了，背地里也不一定会做到哪一步。至于老爷，他是个念旧的人，无论如何他们二人的态度都十分明显，绝对不会和离的。”
涂月盯着朝华看，冷声道：“你好像很懂人心？”
朝华立刻跪着，“婢子该死，议论主子，该罚！”
涂月没有立刻让她起来，只问：“是谁告诉你，我认为父亲母亲应当和离的？”
朝华低着头答：“婢子不知道这些，婢子只是按照主子您的性格去分析，您不是一个委曲求全的人。如果您和夫人的位置对换的话，婢子猜测，您早就想尽各种办法和离了。而不会像夫人这样，耗在这里，还要因为对方没有达到自己的期望而失落和生气。”
“起来吧！”涂月向朝华伸出手，“只是下次必须先告诉我，而不是自己随便揣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