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谢嘉芙都在旁敲侧击的试图从蔡兴源口中套出有关谢嘉衍和萧裕成的消息。
奈何蔡兴源的嘴就跟上了锁似的严得很。无论谢嘉芙怎么问,他要么微笑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要么就采用迂回战术,跟谢嘉芙打太极。
总而言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路,谢嘉芙说的口干舌燥,就差把嘴皮子磨破了,有用的信息蔡兴源是半个字没透露。
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沿着绿柳垂荫的街道滑行,穿过古朴伟岸的朱红色大门,驶过绿树成荫的水泥车道,停在了一处威严气派的宅院前。
坐在副驾驶的蔡兴源先行下车,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谢嘉芙道了声谢,抬步下车。
眼前的建筑恢弘雄伟,布局规整,汉白玉铺筑而成的台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晃得人阵阵眼晕,石阶旁守着两只不怒自威的石狮子,顺着台阶往上,两名端枪的警卫员目视前方,神情严肃不苟言笑,让人见而生畏。
“谢小姐,里面请。”
蔡兴源走在前面,引导谢嘉芙跨过门槛。
两边的警卫员挺胸立正,整齐有力地朝两人敬了个军礼。跨过台阶,映入眼帘的是一处种满了海棠、芙蓉和蔷薇的四合院,院中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气氛庄严肃穆,叫人大气不敢喘一下。
不愧是传承百年仍屹立不倒的世家望族,气势十足,看上去确实不好惹。
谢嘉芙心中感慨万千,面上却丝毫不露怯,一派的从容镇定,波澜不惊。
再怎么说也不能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是。
……
“三爷,人到了。”
安顿好谢嘉芙,蔡兴源来到客厅后面的书房。
黑衣墨发,姿容俊雅,身姿笔挺若青松的青年背手立于轩窗前,目光远远落在了厅堂里安安静静坐在圈椅内,敛眉思考的少女身上。
“她路上可有问你什么?”
青年声音清越,语调平稳古井无波。
蔡兴源一时无法琢磨透他真实的心理情况,遂如实答道:“问过谢嘉衍和萧裕成的情况,我随便搪塞了过去。”
傅云辞没有说话,书房内落入一片落针可闻的寂静之中。
“您,不打算见她吗?”蔡兴源思忖片刻,又问。
令蔡兴源意想不到的是,平素做什么都果敢痛快的掌权者仍旧没做回答,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去见。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诚不欺我。
蔡兴源暗自感叹,就连眼前这个看上去已然踏破红尘,不像会受七情六欲左右的青年都没能逃过这个定律。
就在蔡兴源感慨之际,立在窗前,一直保持沉默的青年终于开口了。
他说:“带她去嘉乐阁。”
谢嘉芙是现代人,对那些古色古香的中式庭院、建筑十分感兴趣。
嘉乐阁位于蔡家公馆最中心的地带,是傅云辞斥巨资请当代最有名的建筑设计师,按照谢嘉芙的喜好打造的一处二进二出的复合型庭院。
身为一个合格的辅导者,在掌权者做出决定时只需要遵命即可,没必要多嘴询问缘由,否则吃亏的是自己。
蔡兴源应了声是,领命退下。
做好一切准备等在客厅的谢嘉芙原以为能见到蔡三,怎料蔡兴源带来的消息却是三爷有事耽搁,暂不方便见。
蔡三的临时变卦,直接把谢嘉芙的警惕心提到了最高。
“没事,我不急的。”
她抿唇温婉地笑了笑,表示自己愿意等,同时高速转动大脑,猜测其突然毁约的原因。
见谢嘉芙并未提出异议,蔡兴源和善地道:“感谢您体谅,三爷那边一时半会可能抽不出时间,他怕怠慢了您,让我带您去里边的嘉乐阁边喝茶边等,您看?”
‘您看’两个字看似在征求谢嘉芙的意见,实则压迫性十足。
谢嘉芙深切的知道,对方给出的所谓选择权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形式。
从踏入蔡家大门那一刻起,她就明白没有回头路可走。而且她现在要做的是稳住蔡亦辞,保证谢嘉衍和萧裕成的安全,并救出他们。
“可以的。”
谢嘉芙面不改色地道:“麻烦蔡管家您带路。”
就这样,在蔡兴源的带领下,谢嘉芙来到了嘉乐阁。
不得不说在实现谢嘉芙梦想这方面,傅云辞的确费了心思,下了功夫。
整个嘉乐阁,从园林景观到亭台楼阁的造型设计都深得谢嘉芙喜爱。
若不是时机不对且对象不恰当,谢嘉芙甚至有种想要跟这个蔡三爷讨教一二的冲动。
从艳阳高照到暮色四合再到明月高悬,谢嘉芙这一等就是一天。
期间蔡兴源无数次来跟她致歉,为防她等的无聊还专程请了电影院的工作人员过来,给她放了几部时下最热门的电影。
起初谢嘉芙还好脾气地配合,后来眼瞧着夜色愈来愈浓,本该赴约的蔡亦辞仍迟迟未到,谢嘉芙也渐渐地坐立难安起来。
在询问蔡兴源缘由未得到合理且足以说服自己的解释后,谢嘉芙这才意识到,她可能被骗了。
也许蔡亦辞邀请她来,真正的意图并不在谈判、合作,而是声东击西和……软禁。
蠢货。
谢嘉芙闭了闭眼,在心底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同时庆幸临行前多留了个心眼。
在离开陈家之前谢嘉芙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提议让谢嘉衡跟袁家签订和平共处的协议,并与陈鹤知约定——
如若她下午五点前没有回家,就派人去青竹巷告诉傅云辞,她被蔡亦辞囚禁了,同时通知萧念之和袁妤静近段时间莫要再回京州并撤回蹲守在蔡家外面的人。然后趁着傅云辞和蔡三角逐的间隙带着警察署所有人和萧芷寒、陈幼宁等去隔壁袁州。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再加上袁妤静和袁慧娴本身就是袁家人。又有谢家跟袁家的协议做后盾,袁家没理由不接纳他们。
去了袁州,他们的生命安全才能得到保障。
谢嘉芙这番考量是有原因的。
虽然陈家背后是京州整个警察署,但跟实力雄厚的蔡家以及手下精兵强将无数的傅云辞比,还是略输一筹。真正对抗起来,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警察署的人个个是英雄,为她白白送掉可贵的生命真真不值当。
然而人是人不是神,百密总有一疏的时候。
谢嘉芙的计划可以说是面面俱到。
令人遗憾的是,她独独漏算了,蔡三就是傅云辞。
下午五点零一分,没等到谢嘉芙的陈鹤知按照两人约定撤走了守在萧家和蔡家的全部人,安排他们及其家眷走水路去袁州。
怎料码头已于半小时前被封锁。
与此同时身在蔡家的谢嘉芙,也终于等来了传说中的蔡亦辞。
夜色如水,一袭黑色织锦长袍的青年在溶溶月色的簇拥下缓缓步入庭院。他一头乌黑的短发干净利落,容色清雅若春晓之花,风姿天然如琼枝玉树,气质清寒矜贵,尽得天下之精华。
谢嘉芙死死盯着那道身影,仿佛被人当头击了一棒似的呆呆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全身血液倒灌凝结于胸腔。
“噗。”
她毫无预兆地猛然吐出一口鲜血,面如金纸,一头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