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谢嘉芙兄妹二人兵分两路,前者去学校说明情况并请假,后者则带着萧楠一起,去购置前去岭南所需要的装备。
听闻谢嘉芙要去岭南,宁崇新和萧询等人没多问原因,只再三叮嘱她在外多注意安全,一定要平安归来。
眼前这小姑娘可是医学界难能可贵的宝藏,万不能有半点闪失,否则,是学校乃至整个社会的损失。
谢嘉芙含笑应下,与他们一一道别后,带着一干主任、老师对她的牵挂和不舍乘车先来到影院,反复叮嘱负责人一定要重视影片上映,得到对方的举手保证后,才前往医院。
也许是她运气好,刚巧盛言书今天没手术。
两人在他办公室闲聊了一阵,谢嘉芙才与其阐明来意。
对于青霉素,盛言书一直都很感兴趣,之前因为要带新人,外加工作任务重,没能与谢嘉芙一起研制。
如今两个新人过了最基本的实习期,院里也高薪聘请了两名外国医生专管外科和心脏科,他现在坐着外科主任的位置,整日无所事事,十分清闲。
人都是有惰性的,长时间处于松懈状态,会逐渐疏庸愚钝。
手生、脑子反应迟钝。
这对于外科医生来说,都是致命的。
盛言书正愁找不到事做,谢嘉芙的提议给他解决了这个烦恼。
于是他不仅欣然应允了,还主动提出去她实验室看看,让她当面给他演示一遍,以防他到时出错。
“好。”谢嘉芙求之不得地连连点头。
盛言书认真负责的态度,打消了她心底最后一丝顾虑。
……
纵然心底早有准备,盛言书还是被谢嘉芙实验室的规模吓到了。
实验室占地将近两百个平方,相当于他们医院住院部的三分之一,屋子四面八方都有面容严肃,不苟言笑的保镖把守,他们腰间鼓鼓囊囊,显然都是配了枪的。
宽敞明亮的实验室内分类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实验仪器,有一些盛言书甚至叫不出名字。
谢嘉芙在傅云辞的‘千锤百炼’下,早就练就了一副察言观色的本领。
见状拿了口罩,手套给他戴上,又从一侧的试验台拿出早就印刷好的说明书,主动地将青霉素试验需要用到的器具,从工作原理到使用步骤一一给他操作了一遍。
两人一个一丝不苟的教,一个专心致志的学,待到全部弄完,已经是下午四五点。
再三确认盛言书没了不懂的地方,谢嘉芙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让他在这琢磨消化,自己则出门准备去找点吃的填填肚子。
哪知,刚出门没走几步,便瞥到傅沉领着一群人在往这边搬东西,萧念之和傅云辞远远绰在队伍尽头,好像在商量什么。
谢嘉芙停步定睛一瞧,感觉他们抬得像是某种仪器的零部件。
会是什么仪器呢?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谢嘉芙顾不上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肚子,小跑往队伍末端去。
……
萧念之望着大小不一的仪器零部件,一个头两个大地道:“这东西安装起来很费劲,你让人拆了往回带,是特地给我找事吧?”
“没有。”
傅云辞第一时间看到了奔过来的谢嘉芙,笑着朝她伸手,轻描淡写地答道:“你学的是物理,水平高,又专业,放眼整个京州,唯有你能把这仪器装得最完美。”
呦,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傅云辞竟然给他吹彩虹屁?
萧念之挑眉,唇角微勾饶有兴致地道:“我能理解为,你在求我吗?”
出身世家,样貌出色,成绩又好,萧念之自小听得最多的,便是萧家少爷天资聪颖、品学兼优,堪称人中龙凤之类的话。
听得多了,便有了免疫力。
再高的评价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家常便饭,并没有多稀奇。
但话从傅云辞嘴里出来,意义却非同一般了,所以萧念之心中一下涌起了十二分的兴致。
面对萧念之略带挑衅的眼神,傅云辞眉眼未动,语气自若:“不用理解。”
是不争的事实。
萧念之听后差点笑出声。
能让傅云辞亲口承认自己有求于人,可是相当不容易。
反正他们认识这么久,他是头一回听到。
如同走在路上凭空捡到几千万,萧念之心里别提多爽多舒适了,他双手环胸,姿态高傲,得意洋洋地:“行吧,既然你都求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给你装一下,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
“这是给福宝用的。”
傅云辞薄唇轻启,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假设。
谢嘉芙这段时间来,日以继夜,废寝忘食的做实验,其中辛苦,傅云辞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为了使过滤机尽快到位,好给她减轻工作量,傅云辞昨晚让傅沉带着钱和人,以‘和平友好’的方式,前去商人家中谈判。
许是傅云辞的‘诚恳’打动了对方,今儿一早,傅沉便带着人把仪器运了回来。
“……”
萧念之闻言噎了一下,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表哥,云辞哥哥。”
行至一半被过滤片吸引,途中逗留了几分钟的谢嘉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拉着傅云辞的手,激动地问:“这个是过滤机对不对?”
少女大眼睛亮晶晶的,充斥着紧张和期待。
“是的。”
傅云辞将她嫩生生的小手包在掌心,含笑问她:“喜欢吗?”
“喜欢!”
谢嘉芙小鸡啄米似的重重点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除了喜欢,她更是震惊又意外。
实在没想到,在物资如此匮乏的十九世纪初期,竟然有人能制作出如此精细零部件。
感叹到这,谢嘉芙忽而想到了另一件事,侧头看向傅云辞:“购买这台仪器,是不是废了不少钱?”
这会矿产资源丰富,却极难开采,只能靠着人力,用最原始的工具一点点挖。
该种劳动方式产量低,与外界对金属矿产的需求量不成正比,致使其价格达到了将近五毛钱一克的地步,过滤机少说也有两三百斤,综合一算,估计得上十万大洋,还不包括其他综合费用。
“不多。”
傅云辞不愿谢嘉芙因此心生负担,扯了个善意的小谎:“我和卖家之前认识,他友情价给我的,折合下来还不足你一条项链贵。”
???
她这条项链不到一万块,那不相当于白送吗?
谢嘉芙满脸问号地摸了摸脖子上的玉石项链,总觉得不太可能,但又寻不出反驳的理由。
看出谢嘉芙仍是半信半疑,为了彻底打消她的疑虑,傅云辞拉了旁边看戏的萧念之入伙:“我买的时候萧念之也在,他可以作证。”
萧念之:……老子他妈在你大爷。
“是的,我在。”
他朝傅云辞呵呵翻了个白眼,答得一本正经:“这是男人之间的友情,你不懂的。”
哈?是吗?
谢嘉芙挠挠头,看着平时剑跋扈张的两人此时正眉来眼去,交流的十分和谐顺畅,突然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