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您生活的佣人都在,您有什么要吩咐的吗?”福伯不卑不亢的站在厉之衍的床边说到。
坐在床上的男人起床气严重,周身上下都写着不爽两个字。
“你确定没有离职的佣人?”男人嗓音低沉,非常明显是在压抑着怒火。
福伯被问的一愣,再次回想了一下家中帮佣的人数和最近的人员情况,“确实没有离职的人员,先生是我们哪里照顾的不周吗?”
厉之衍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动了动手中的保温杯,声音中好像是压抑着极强的怒火,“这是怎么回事,家里换了厨子?”
厉之衍懒得说就连杯子都不是他之前常用的那个,福伯还嘴硬狡辩说家里没换保姆佣人?
福伯看着他手中的保温杯一愣,脸上立刻涌现出复杂的情绪,如果他没猜错,自家先生应该是习惯了一到秋冬杯子里就会出现的红油蜂蜜茶。
而这个茶,全家只有那位丢下了一份离婚协议书就离开的前夫人——顾苒会做。
老管家脸上表情的变化逃不过厉之衍的鹰眸,男人黑如珠玉的眸子瞬间沉了沉,“有话直说。”
这下在厉家生活了
福伯见状只好面有难色的说道,“先生之前喝的那种茶,是顾苒小姐做的……她之前曾经教授过保姆和佣人制作,可惜每次做出来您都不满意,所以……”
老管家的话没说完,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厉之衍捏着保温杯的之间出现了微不可查的颤抖,基因深处几个画面仿佛是被什么搜索引擎调处来,忽悠的一下出现在脑海中。
“今天的茶太淡了。”
“一个茶水都能做的水平忽上忽下?”
“换白开水。”
“难喝,下次直接给白开水。”
是他时不时就会嫌弃的红柚蜂蜜茶,不是太淡了就是太甜了、要么就是喝完了以后嘴巴里泛苦。
当时的厉之衍对于这个保温杯里的东西水平时高时低简直是不能理解,直到顾苒离开之后,保姆和老管家商议了一下,既然她们每次做都会被先生嫌弃,那不如直接给白开水,无功也无过。
老管家看着厉之衍沉默的神色,情绪有些起伏,感性的说道,“夫人在家里的时候指导着保姆做了很多次,但是每次您都能挑出来哪天不是夫人做的,时间长了我们也就没办法执着于让夫人再反反复复教授了。”
“给您做的茶水属下私下偷偷尝过,除了前几次的食材用量掌握不好确实偏甜偏苦,剩下的几次都很好。”老管家叹了一口气,目光中带着遗憾和惋惜说道,“先生有没有这样的可能,是您已经习惯了夫人在身边照顾您的生活起居,所以换成别人都没有她更合适。”
此刻的厉之衍思绪飘回以前,当时的他听了傅博这样说是什么反应呢?
“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谁允许你们称呼她为夫人?”
厉之衍想起来了,当时的他并不想承认自己只认顾苒做的东西,所以嘴硬的是斥责了福伯还不允许厉家老宅的所有佣人称呼她为夫人。
他否定了顾苒的付出甚至是在厉家的位置,在她刚离开的一年里,顾苒这个名字几乎成了厉家不能提的禁忌,所有人都以为厉之衍非常讨厌顾苒,她走了之后定然会快速的娶顾妍妍入门。
可惜,厉家在那一年都没什么消息。
厉之衍并没有迎娶顾妍妍的打算。
深夜,参加酒会回来的男人回到了书房,疲惫的解开了领带随手一丢,此刻的他感觉身体哪里都不舒服,好像是被酒精洗礼过一样。
男人忍不住回忆以前自己醉酒之后为什么没有感觉到如此诸多不适。
他想了想多半都是自己醉醺醺的躺在沙发上由着佣人扶回卧室吧。
老管家端着醒酒汤进来,厉之衍见状立刻说道,“弄点东西,我不舒服。”
福伯叹了一口气,“先生,先把醒酒汤喝了吧,以前您喝醉了都是顾苒小姐照顾您的,属下这就去找个保姆,您稍等。”
原本勾着手指的厉之衍心头瞬间一沉,“不用。”
男人脊背挺直站了起来,努力拜托头晕的感觉硬撑着最后的门面回到了卧室,一头栽在床上。
他昏睡过去之前的一秒,脑海里想的居然是:他就不信了,还戒不掉顾苒这个人?
在顾苒走后的一年中厉之衍在无数个与从前不同的第一次中切身感受到了,顾苒离开给他的生活带来了怎样的变故。
没有任何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没有给他的工作和生活带来任何影响。
可厉之衍就是觉得哪里都不舒服,在最开始的几个月,几乎是每天都会有几件小事令他不爽。
比方说熟悉的配饰突然找不到了。
想穿的衣服也不知所踪。
老宅饭桌上越来越多不对他口味的饭菜,可即便是换回了以前的菜式,也不是他熟悉的味道,令人烦躁。
床上四件套洗干净之后的也不是他熟悉的味道、包括西装、日常的家居服、睡衣等等……
厉之衍感觉自己好像是被这些小事情处处掣肘,每一件都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可只要发生一次,他心情就会不爽一次。
一个月、三个月、六个月、八个月……
他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自己终于能适应了这些哪里都不是很舒服的生活,虽然他不爽,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直到厉斯年来到了厉家,他开始没有那么积极的寻找顾苒的下落,在厌烦和喜爱的纠结中儿子慢慢长大了……
再到厉斯年五岁,顾苒回国了。
一阵水杯碰撞的声音把男人从回忆中拉扯回来顾苒把粉色小水壶放回了床头柜上,男人有些紧张的问道,“味道怎么样?”
顾苒坐直了身体慢慢的伸了个懒腰,声音中带着慵懒,”还能怎么样,红柚蜂蜜茶而已不都一个味道吗?”
厉之衍有些苦笑的摇了摇头,“和你做出来的味道不一样。”
女人原本柔软的腰背瞬间仿佛石化了一样瞬间僵硬住了,而后她声音中带着一些难以置信的意味,“这不是你第一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