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师兄和我要生日礼物，想要一套我亲手设计的西装，但是众所周知elsa从来不触碰男装，这个圈内人都清楚。”顾苒手指轻轻点着扶手说道。
“师兄和我关系不错，但是……我当时有心结确实不想再碰男装，所以只答应他量身定制一套送给他做生日礼物。”
“直到师兄把数据传给我一个月以后，我才发现我画出来的东西和市场上的西装没什么区别。”顾苒嗤笑了一声，“我大概能清楚师兄是想要一个别人没有的东西，只是我设计的，独一无二的，但是很可惜，我当时……没有任何灵感。”
厉之衍心头一动，他后来补了太多关于顾苒这六年间的经历，清楚的知道在国外被媒体一战封神的elsa其实是灵感型设计师，这也是蓝波斯工作室内，专属于顾苒的sun品牌出新品的时间飘忽不定的原因。
“后来我特意去了一趟阿尔卑斯山脉想找找灵感，也确实画出了一些作品。”顾苒歪着头靠在后座，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但是很可笑，我笔下的模特的身材永远都你。”
厉之衍闻言的瞬间瞳孔地震，目光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情绪看向顾苒。
女人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转过头来和他对视。
她目光温柔如水，眸底却波澜壮阔，“整整七套西装，我盖不住笔下的风格，也盖不住模特的身材和面容，你和师兄的气质差了太多，我没办法拿着这些稿子去糊弄他，告诉他这是我努力的结果。”
周航听到这里立刻升起了前后排的挡板，虽然隔音效果不甚太好，但是总不能让他这样赤裸裸的听着夫人的说过去的往事吧。
顾苒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挑了挑眉毛，“从怀孕到生下小星；从无家可归到事业小有成就，我全都是靠着恨着你的一股劲走下去的，当时可以说，没有你就没有顾苒的今天，我以为我恨得恨不得吃的你肉喝你的血，再见面一定是生死仇敌，结果……我的作品告诉我，我还放不下你。”
厉之衍仿佛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靠在椅背上，剑眉紧锁，下颌绷紧，黑色的瞳孔中翻滚着情绪。
“那份手稿最后也没能送出去，被压在了我办公室桌面下面。”顾苒垂眉顺目，声音中带着一丝怀念，“后来每次我觉得生活不如意或者是太累的时候就看看这幅手稿，前前后后改了不下十多次吧，包括它的配饰、衬衫、鞋子都是我慢慢加上去的。”
顾苒声音轻柔，“我以前教小星国语的时候总会说国内的语言浓缩精炼了上下五千年的文化，就比如饮鸩止渴。”
“我五岁会念这个词，六岁会默写、可我二十四岁才知道它真正的含义。”
厉之衍感觉自己仿佛被人当头狠狠的劈了一刀一样，当顾苒把自己过去的心事一点点用平静的语气娓娓道来的时候，他根本承受不住那样多的情感。
她当时不知道自己会再回国。
更不知道她和厉之衍还会再有交集。
关于厉之衍这个人、这三个字就宛如一刀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一样一直在她心头上渗血。
看到相似的场景会难过、看到他的消息会难过、看到和他体态像声音像的人都会忍不住。
所以在国际上鼎鼎大名的elsa为什么打死都不愿意碰男装，而六年前的顾苒在国内留下了十多张男士服装的手稿呢？
厉之衍忍不住自虐的想，她六年间不再嘭男装是不是因为模特不在她身边，是不是她做出来的衣服她心心念念的人永远都不会穿。
顾苒好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女性独有的温柔的声线在车内响起，“和你想的差不多，我确实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洁癖和想法。”
“我十六岁喜欢你，二十岁的时候嫁给你，这四年间画过无数男装，想象过无数次这些衣服穿在你身上会是什么样子、应该搭配什么配饰，我是要踩着小板凳帮你打领带还是你会弯腰。”
顾苒说到这里杏眸弯成了月牙，“刚结婚那会甚至想过我的先生会不会在早起我替他打领带整理外套的时候把我按在镜子上亲吻，也想过晚上亲手解开我白天系好的扣子，该想的不该想的都想过，可惜……”
厉之衍一只手无意识的按住了心脏，那个本属于他的器官此刻仿佛像是叛变了一样疯狂的疼痛起来。
顾苒描述的画面太过于真实，哪怕只是文字，画面感都极强。
“后来呀，知道了是自己痴心妄想，就再也不想设计男装了，反正……我心心念念的模特永远都不会穿上我做的衣服，那画不画其实都没差别。”
顾苒这话说完宛如一只出鞘的匕首一样狠狠的把厉之衍钉死在椅背上。
“我刚才情绪不太好，不是因为不喜欢它，也不是不喜欢你穿，情况恰恰相反。”顾苒笑的勉强，“我怎么也没想到，二十岁的梦想在迟到了六年之后姗姗来迟。”
“他们说十八岁喜欢的东西到二十八岁再拥有没有任何意义。”
“可我十六岁喜欢的人在二十六岁的时候回头看到我了，我还是觉得高兴的想哭。”
一行清泪从顾苒的眼角滑落，“你说你……这六年想什么呢了呢。”
“是我不好，是我反应慢，是我脑子不够，是我蠢，苒苒不哭。”厉之衍将女人揽进怀里，声音嘶哑的说道，“你画的我都找人做出来好不好，以后我天天穿你设计的衣服出门好不好。”
“那些稿子……我都不知道丢到哪里了，来不及了。”顾苒埋在他怀里闷声闷气的说道。
“没丢，都在我那里，都能找回来的，你十六岁喜欢的，到二十六岁依旧有效。”
顾苒吸了吸鼻子，捏着拳头锤了他胸口一下，“我要不是知道你根本不清楚这件西装的来历我都要怀疑你是故意的。”
厉之衍百口莫辩，“我只是想让你开心，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顾苒从他怀里抬头，破涕为笑，“没想到你身材还保持住了，但凡胖一点穿起来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