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你如今怎么样了？”凌倾赶至院中时，只见楚斐然坐在书桌前咬笔头。
团团不懂的娘亲为何如此烦恼，虽被奶娘抱着，圆溜溜的眼睛，却时不时的瞧瞧自家娘亲。
他最喜欢娘亲身上的气味，因此一旦离开娘亲太远便会不安大哭，却还算懂事，此刻只是眼巴巴的看着楚斐然，没有出声。
凌倾见他可爱，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手。
楚斐然在纸上落下最后两字，才沉吟道：“师兄不必担心，那投毒的奸细已全被抓住，交由县衙发落。”
“你可吃了那毒药？”凌倾关切地问道。
楚斐然失笑道：“若是同样的东西能让我中招两次，那我也未免太差劲了些。”
“那是什么毒？”门外响起好奇的声音。
却是听闻王妃她研制新药方，南宫长老也匆匆赶了过来。
他虽眼盲，却能够听声辨位，进门以后就迫不及待地走到楚斐然身边。
楚斐然答道：“是疫病之毒，所用药材与之前沈城中的那种有七分相似，只是传播更快，毒效更轻。”
南宫长老坦率地道：“我不知什么沈城的疫病，你写完之后，差人给我念一遍方子便好。”
凌倾担心南宫长老会伤人，不动声色地站过来。
他这些日子都在看管南宫长老，原本今日不打算带这位长老过来，可后者耳力极好，听见院墙外的下人嘀咕，便闹腾着要见楚斐然。
若不是这人闹腾，他也不至于这么晚才赶过来。
楚斐然笑道：“何须旁人，我亲自给你念一遍即可，正好咱们也可以一起探讨医术。”
琢磨完药方之后，天色已渐晚。
房中几人陆续离去，楚斐然总算得空，沐浴过后便哄着团团睡觉。
团团总算盼到娘亲，欢喜得手舞足蹈。
“小世子健康又活泼，真是讨人喜欢。”奶娘也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楚斐然温声道：“你也累了，先行下去吧。”
奶娘忙道：“能服侍王妃与小世子是我的福气，怎么敢称累？如今小世子还未睡着，睡前按例是要再喂一次奶的。”
闻言，楚斐然皱了皱眉，用手指头戳戳自家崽崽的脸蛋：“今日早点睡，好不好？”
团团盯着她的手指头，小脚一晃一晃。
她心中无奈，学着杜孤庭的模样，握住他襁褓之中的小脚：“若是你爹爹在，必定会教训你几句。”
今日与徐县令等人相商时，她淡定从容，可疫病之事若是不能够及时处理，还是会让许多人遇害。
因此，她比平常上榻更早，想在梦中与杜孤庭细说此事。
可惜团团这个年纪不懂事，不可能说睡就睡。
奶娘打量着她的神色，小心的问道：“王妃可是想王爷了？白日里您已经派人传信至军营，想来没过多久，王爷的回信便会送到。”
如今寒天雪地，信鸽不便出行，而寻常的送信方式也大受阻碍，就算再快，又怎么能与梦中会面相比？
楚斐然只淡淡一笑，并不多言。
前线，原本静谧的夜色之中，满是冲杀之声，血腥气弥漫四周。
“逆贼！我华家世代忠君，断然不会将这满城百姓交到你的手中！”
城墙之上，一名将领悲愤地吼道。
杜孤庭眯了眯眼：“此人是谁？”
雀知禀道：“这是镇守鄄城的将军华英。”
“姓华？”他的眉凌厉挑起。
“王爷有所不知！”裴副将凝重地道，“自从华丞相得势之后，华氏宗族势力便愈加庞大，以至于附近城镇主事的皆是华氏族人。”
“任人唯亲的结果，就是手底下的全是窝囊废！”雀知言语如利刃。“你瞧那蠢东西，只站在城墙之上不敢冲锋，能成什么大事？”
杜孤庭抬手，制止了两人的话语。
他眸光锐利：“华氏竟将势力范围扩至北境边缘，看来，是对北境早有图谋。”
若华以禅顺利与北境结亲，那么便可以直接与华家势力联手，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华氏城池尽收手中。
而如今，华氏与北境结仇，他们所镇守的城池便成了阻挡杜孤庭攻势的牢固防线。
毕竟，若贤王谋反成功，他们华家全族都休想再得到重用。
雀知问道：“王爷想怎么做？”
“来人，拿本王的弓来。”杜孤庭拉弓射箭。
咻！
城墙上的将领应声而倒，果真如雀知所说一般，是个没用的窝囊废。
城墙之中顿时出现了小小骚动：“快！快将华将军抬下去医治。”
杜孤庭一骑当先，冲入敌方兵阵之中。
北境军士气大振：“冲啊！”
另一边，房间之中响起嘹亮的啼哭声。
楚斐然猛地从梦中惊醒。
隔间中，守夜的云霏与奶娘都担心地问道：“王妃，你怎么了？”
“可是小世子吵醒您了？”
楚斐然摇了摇头，察看团团的情况：“小家伙这是饿了？”
奶娘忙过来喂奶，可小家伙却不肯喝。
楚斐然将他抱到自己的怀里，才发现他是要尿了。
一番折腾之后，房中才回归安宁。
“王妃可是被噩梦惊醒了？”云霏见她愁眉不展，不禁问道。
楚斐然叹了口气：“无事。”
想必是因为孤庭那边军务繁忙，才没能入梦吧。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一连两日，杜孤庭那边都音讯全无。
她只能够一边吩咐人熬制解疫汤药免费发放，一边打探他的消息。
下午，她看着外头的鹅毛大雪，不禁发呆：“雪下得这么大，行军恐怕更加艰难。”
凌倾抱着团团，宽慰道：“师妹放心，一般下这么大的雪都不会行军打仗的，北境军不敢，朝廷的那群人就更不敢动了。”
她心中仍有些不安，喃喃道：“是吗？我却昨日去翻了孤庭昔年打仗的记录，才发现他倚仗战术高明，很爱兵行险招，若是……”
话未说完，下人来禀：“王妃，徐县令来了！”
“快请进来。”楚斐然精神一振。
徐县令这些日子跑惯了王府，倒也不再那样拘束，只是眼睛不敢直视王妃，进了房间便诺诺坐下，也不敢坐实。
她问道：“可是有王爷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