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不过是拉不下脸求药，所以故意激她。
“柳伯放心，你的风湿，一月之内必定明显好转，连续服药即可根治！”她充满自信地找出纸笔，写下药方。
而后，交给柳叔。
柳叔贴近纸张，有些吃力地辨认：“翠竹须，千松果……这都是常见药材，真能治好我的病？”
“伯伯若是不信，可以将此方给苏军医验证，他可是每天追在我身后，要做我徒弟呢！”楚斐然挑眉。
医术这方面，她是专业的。
“啥？”众位老兵纷纷掏耳朵。“小苏在医术上一向自负，撒起毒六亲不认，能哭着喊着要做你徒弟？”
非是他们不信，只是此事太过离奇。
“女娃娃好大的口气！”人群中走出一虎背熊腰的汉子，他似乎是刚运动完，连肌肉块上都闪着油光。
他嗓门极大，震得人耳朵疼：“可有胆治我裴老虎？”
他一出场，老兵们纷纷退后几步，露出痛苦神色，捂住耳朵。
楚斐然淡定掏出棉花，塞进耳中：“老虎大爷，您弯腰，我瞧瞧您的耳朵！”
“哎，好。”裴老虎弯腰，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她，“大爷耳背，你大点声。”
“看脉象应该不是耳炎，那可有点麻烦。”楚斐然嘀咕着，“您这病是战场上被炸聋的，还是老了后才得？”
老虎大爷陷入沉思，旁边的柳叔笑道：“虎爷今年六十，记性不好，应当是在五十大寿那天突然耳背。”
“当时没当回事儿，结果病情越来越严重，连苏不言也束手无策？”楚斐然猜测道。
老虎大爷憨憨地点头：“是啊，你咋知道呢？闺女。”
方才还气势汹汹，现在便一口一个闺女。
冬青觉出不对：“主子，他们是不是在诈您呢？”
这态度转变太快，倒像这帮老狐狸故意激出楚斐然好胜心，再趁机讨药。
楚斐然笑而不语，拍拍老虎大爷的脑袋：“这病遇上我，算您运气好。”
挥笔写方，她简单解释道：“老年之后突发耳聋，多半是脑子里头出了问题，若不及时救治，寻常医者很难挽回。”
好在，老虎大爷身体强壮，没有不良嗜好，治起来不算困难。
轻飘飘的纸张，被捧在老虎大爷宽厚的手掌上，他凑近瞅了半天，挠头憨笑：“俺不识字~”
众人喷笑，柳叔无奈：“拿来，老夫替你收着。”
药方之中都是常见药材，他看不出所以然，索性决定一同去给苏不言鉴定。
有两个成功案例在前，众人都跃跃欲试。
哪怕不为治病，听这小女娃煞有介事地闲侃，也很有意思！
柳叔捋须问道：“小女娃，你这药方作价几何？”
看似淡定的模样之下，藏着紧张。
也不知王爷是从何处，请来此等高人，但高人出手，代价都极大。
他们经王爷供养，已然感激不尽，不能再占王爷的便宜。
“一文一张。”楚斐然随口道。
“什么？”柳叔眯了眯眼，“别说瞎话。”
楚斐然笃定道：“不论大病小病，凡是老兵，都是一文一张！楚某素来敬重军士，给你们治病，我高兴！”
这……原本跃跃欲试的众人都哑火，难道真要占小女娃便宜？
老秦哈哈笑道：“小女娃，莫不是王爷给了你什么便利？”
柳叔则道：“如此行事，恐怕连饭都吃不饱。”
楚斐然挑眉笑道：“给有钱人治病，自是千金万银，敲他一笔，这才有广济天下的实力，难道不是吗？”
“如此说来，你倒是劫富济贫的侠医？”众老兵看着她的目光，都极为欣赏。
“劫富济贫不敢当，但在医术上，北境无人能敌过我。”楚斐然往椅子上一坐，“诸位请排队，下一位！”
正要开始，却听得外头巡卫队老兵匆匆来报：“不好，老王八又发疯，正按着军医打呢！”
脚步声阵阵，街道上掀起一阵尘土。
苏不言此番乃是例行看诊，却没料到有病人会疯症发作。
“砰！”青衫人重重摔在地上，他甚至来不及拭去唇角鲜血。
披头散发的中年人狂躁地捂着头：“疼啊，疼死了，杀死你们这帮南蛮疯子——”
他身形瘦小如猴，脏臭凌乱的发丝中，隐约能够看见惊恐不安的眼睛。
看着平平无奇的老疯子，却能够将十名老兵，连同苏不言一同击败！
墙边，苏不言勉强自怀中摸出药粉，摇摇晃晃地向王疯子走去……
绝对不能，让老兵们受到伤害。
余光中，青绿衣袂飘飞，楚斐然眸光凝重：“苏不言，屏息退后！”
素手轻挥，药粉散落，王疯子察觉异样，凶神恶煞地冲她走来。
“斐然！”情急之下，苏不言试图上前挡住。
却不慎吸入药粉，昏迷倒地。
而王疯子，也倒在楚斐然三步之外。
沉重的眼皮缓缓合上，苏不言昏迷前最后一眼，是女子那没有半点装饰的青色布鞋。
“怎么这么不争气？”楚斐然吐槽道，“连胳膊都已经脱臼。”
小药屋内室，竹榻上，温润男子悠悠醒转：“楚姑娘？”
外头传来哄笑：“女娃娃，咱们小苏军医想你了呢~”
“哈哈哈，知道小苏武功弱，没想到还不如楚神医。”
……
苏不言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瘸一拐走出，发现楚斐然正给他人诊脉。
她偏头看来，眸含戏谑：“怎么？睡醒了？”
柳叔见状，瞧了瞧外头天色：“该做午饭了，你们先回去！”
“哎，我还没看完呢！”一老头急得直跺脚。
楚斐然转头笑道：“痔疮不难治，马上就给您写药方。”
人群散去，小屋内只余二人。
“吱呀~”柳叔悄悄带上门。
老秦挠挠头：“叔，我瞧这两人也不像有什么情分，你干啥鬼鬼祟祟的？是要撮合他们吗？”
话没说一半，柳叔便赶紧捂他嘴，露出莫测微笑：“这么好的女娃，咱们得使美男计把她留住！”
“噢！”周围老兵恍然大悟，带着谜之笑意远去。
小屋内，楚斐然撩开内室门帘，示意苏不言：“进去，衣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