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捏着一枚铜钱的袁罡四十五度凝望天空,他其实还是在看白玄素。
这一刻,他多么希望那个出手的人是天宗的剑客。
但很可惜,白玄素并不是出手化解长河剑意的人。
会是谁呢?
很多人都在错愕后猛然惊醒,这出手之人,至少也是五大剑客级别的修为才做得到吧。
袁罡也没看清是谁出手。
不是白玄素,也不是叶青莲,更不是杨天策。
这就奇怪了。
他左手掐诀,衣袂飘飘,手中的铜钱抛向空中,在空中不断的翻滚,他左手掐诀,越来越快。
铜钱嗡嗡嗡作响。
似乎指引了方向。
他侧看向占卜的方位。
那边的确有很多人。
不过,都是江湖中的失败者。
一群泼皮罢了。
这江湖之所以不太平,大多数是因为这样一些从烂草丛中钻出来的泥腿子想要闯荡出一番名声。
“今天非黄道吉日,连师尊赐我的问天钱都在和贫道开玩笑吗?”
袁罡摇摇头,手中铜钱越来越震颤的厉害。
他的脸上渐渐露出严肃。
铜钱没有问题。
那就是自己的判断有问题。
会是谁?
他的目光在迅速的搜索。
哦?
那被人围着的,是春草堂的那个小大夫吗?
一个不是江湖里的人,却来这里凑热闹,好好的卖酒不好吗?
刚刚,他似乎得罪了二皇子吧。
不懂江湖,还不懂朝堂。
这样天真的家伙,居然能活得好好的。
是了。
连那儒家疯子,也对他称赞不已。
难道是他?
袁罡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但他抛出去的问天铜钱已经落下来,被他握在手心。
“以贫道和他的距离,他若出手,我应该有所感应才对。”袁罡摇头,觉得刚才产生这样的念头有些不太对,是被那个扎纸铺的家伙影响到道心了吗?
“是哪位前辈出手,还请出面指教。”
钟岳没有感知到出手之人,心中忽然感觉到有些害怕,万一是师尊柳宗那样的剑仙级别,碾死他如碾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
还是没有回应。
擂台上的苍九断,因为失血过多,连站都有些站不住。
但他还是缓缓举起手上的剑,说道:“苍九断,想要领教剑阁的剑道。”
钟岳原本已风光无限,只是,他一想到自己名声在外,却无法成为剑阁之主的亲传弟子,反而被凉城的一个小乞丐占了这个名额,心中的屈辱无处发泄。
天下五大剑客。
任何一个,都是他想要击败的对象。
也必须击败。
袭杀苍九断,当然还有另外的目的,为了讨好陈留王,现在,擂台下的人一片唏嘘,苍九断即便已经失去战斗力,还以剑对他,钟岳顿时勃然大怒。
“你想死?”
钟岳扬起手上剑,嘴角微扬,他的目光看向鬼影儿。
“你们两个加在一起,也未必是我对手。”
“你是用嘴皮子练剑?”
鬼影儿冷笑一声。
“剑阁之耻罢了,你这样的人,不配与我交手。”
“放肆!”
钟岳手中剑一抖,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他一招‘双龙探珠’,直取鬼影儿和苍九断的要害。
鬼影儿眉头一皱。
刚要出手。
却见苍九断身形忽然一闪,手中剑横于身前。
铮。
铮。
剑花两点。
被苍九断截下。
他后退一步,丑陋的脸上露出浓浓的倔强。
“鬼影儿,今日我若死,我的剑依旧是干净的,你若出手,我便与魔教撇不清干系,我苍九断一生光明磊落,难道你想污我名声?”
鬼影儿闻言,身影跃出擂台。
“随你。”
他冷冷的说道。
眼中对钟岳极为不屑。
然而,鬼影儿刚跃下擂台站稳。
天宗纯阳剑白玄素身形一闪,拦住鬼影儿的去路。
白玄素拱手作揖,一脸大义凛然:“阁下来去自如,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鬼影儿浑身魔气涌动,肩膀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冷笑道:“白玄素?你想与我试剑?”
白玄素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捏一个道宗的引剑诀,纯阳真气形成护体罡气。
他开口道:“错了,我辈修士,匡扶天下正义,是责任,魔教之人,人人得而诛之,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原来如此。”
鬼影儿莫名的笑了起来。
“这样的场合,的确很适合谈大义,看来这些年天宗不止出了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圣女,还出了个卫道士。”
白玄素听到卫道士三个字,嘴角微微一沉。
手中剑出。
脚下阴阳图起。
剑之堂皇,每一剑,都好似蕴藏着天地间阴阳之理。
白玄素与鬼影儿没有上擂台。
这意味着,两人是死生之战。
杨天策眉头微皱。
想要出面阻止,却听陈留王开口道:“杨将军,这是江湖正邪之争,你我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杨天策没有开口说话,的目光,聚焦在白玄素与鬼影儿之间。
他虽然身在玄衣卫,做事不择手段。
可江湖上的道义,他也是遵守的。
白玄素一来就以道义站住脚。
天下人都无法指责他的行为。
毕竟正邪不两立。
除魔卫道,也无可厚非。
只是白玄素这样做,实在是让杨天策有些不屑。
原本在他心中,白玄素是江湖中的年轻一代翘楚,又师从天宗剑仙玉华真人,隐约间有成为正道第一继承人的趋势。
至于天宗圣女,自从上一任圣女成为大奉皇后之后,更多的反而是一种荣誉。
白玄素要对魔教的人动手,那也应该是与魔教的新一任教主交手才是。
鬼影儿虽然也是五剑客之一。
但在江湖演武会上占据制高点,获得一个出剑的理由。
实在太掉价。
“唉。”
“玉华师兄何等逍遥洒脱,却所传非人。”
袁罡无心去看白玄素与鬼影儿的交手。
至于苍九断和钟岳之间的战斗,也是没有任何悬念的,苍九断为剑而死,他虽然长得丑陋,却无愧剑客之名。
袁罡兴致缺缺。
突然想饮酒。
他拎了拎腰间的酒葫芦,喝了一口从新开的醉仙楼打的酒,一点味道都没有,人群里寻了几眼,走向陈子安。
“嘿,给贫道挪个地儿。”
袁罡嘴上十分客气,手随手一拂,却已经把赖二扫到边上去。
陈子安看着走来的黄袍道士,起身作道揖,行礼道:“袁道长。”
“你这小子,别整这些虚的,快匀一些酒给我。”
袁罡说着从袖口里取银子,手指捻了一阵,没有捞到碎银,只弄出七个铜板。
“贫道的银子呢?”
袁罡五指捻动手上的铜钱,要去寻另外的碎银,这时,他手上的铜钱莫名的有三个翻了面,变成清一色的天朝上,地朝下。
袁罡已摸出一锭银子,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陈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