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叫我快些上去,仔细看一下骨骸,凭我是看不出什么。只知道这样散乱的尸骨,看起来这人掉在这里之后,就不成人形了。擦去脸上躺下的泥水,告诉他们下面又看到一具尸骨。“人数又减少一个”李立明道。坐在前方的李立明再次陷入沉思,阿约和张春来在寻找上去的路线。现在身处巨大山石的左边,一块块巨大的断壁残骸接连向上,当中的空隙很多,每个空隙都可以钻进去,但是那些空隙通向哪里就很难说了,想从里面找出一条上去的路,实在不易。“我想大战应该是发生在这”李立明喃喃道。一句话将几个人寻找路线的目光收了回来,笔记上提到的大战,最后云秀跑掉。李立明在根据我们看到的地形地貌,将顺序理清。手指在石墙的灰土上勾画几个圆圈,明哥将所有假设一一对号入座。阿约的母亲是在云秀的手中夺下那六个头骨,云秀逃跑之后,当然是追上去,没有理由让她先到入口上去。如果没有追上,那只能说明在云秀逃掉之后,应该还有人在和阿约的父母缠斗。但是跑了的云秀,却留下那条入口的竖井。基于这一点,李立明又提出两个可能,一是在留下的人中,有她的近人,无论如何她都需要那些人来给她卖命;二是她想利用这个竖井的地形,来要挟阿约的父母,那六个头骨至关重要,没有理由不再拼一次。对这两种可能我们都认可,尤其是第二点。李立明说到这里,不再言语。“明哥,你是说在云秀上去之后,应该还有事情发生对吧?”
我道。李立明没有回答,但从找到入口竖井开始,李立明的所有表现都印证了这一点,他的脑袋里,从一下来开始,想得就是这些问题。如果这两个假设都对,那么又一个疑问出现了。阿约的父母是怎么从那竖井上去的,难道云秀守在那样的地形上,还能轻易地让阿约的父母上去?笔记上不是说的清楚,头骨就在下面,云秀怎么可能没拿回头骨,还让阿约父母上去了?我不相信云秀没那个本事。“如果我是云秀,只要守在竖井上方,不管用什么手段,那六个头骨必然会失而复得”李立明道。“那些本子上虽然没说,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从阿约母亲言语中,我感觉好像还有事情没有提到,好像她还有什么话要说,却故意避开了”张春来道。李立明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丁晓东的催促也没能让他回过神来。阿约已经向一处断壁上跃去,那里可以搭手上到一个直角缺口那里。只能说是一个直角缺口,两条黑影形成的夹角,很难看清是不是一体,只有那直角连着的无比巨大山石,看上去不是刚才看到的建筑物。刚才那个悬山,现在被我们翻到了下面,就在这面石墙的下方。阿约的灯光回照过来,上下频繁点动。张春来和丁晓东起身跟过去,我催促一声明哥,和邵军一同过去。跳过石碴支岔的巨石,阿约的上方,是一个方形的窗口。窗口只是呈方形,边角外延很不规整,但是方沿的内部却有凹槽,虽不知这是什么原因,但从粗糙的外观看来,应该是有什么东西镶在上面。只漏出一角,挡在巨石后面的部分不知还有多大,这简单的外形看起来这并不是窗户,如果再大一些,完全是一道门。透过方口,里面是是一道墙壁,很多看不出形质的花纹刻在墙壁上,上面一层薄薄的落尘,可墙壁却在入口下方倾斜,离入口不远可以看到一段木质的盘旋阶梯,就在斜上方,一根很粗的木梁挡在中间。幽蓝的火焰及其微弱,丁晓东在几人收回灯光之后,将引魂灯举进入口。“就是这,咱们没走错”丁晓东道。引魂灯的微弱光线分散,照出了矿灯那种集束强光照不出的痕迹。就在下方的石墙上,那层薄薄的落灰显得很乱,还有两个相对完整的脚印,花纹无需多看,就是解放鞋。“这符合明哥的口味啊”丁晓东道。轻轻鱼贯而入,警惕的同时大家也不忘看看晓东说的。等看清原本应是墙壁的地面图案,个个面红耳赤,呼吸也急促起来。一幅幅男女姌合的图案,刻画的极为生动还带有一点夸张,无论男女都是头发齐长,装束也很古怪,除了宽敞肥大之外,完全没有任何相同的式样。只有人物的体态刻画的确实细致,高矮胖瘦,线条落的很准。大家的脑袋里都是一句话,这是道观吗?李立明却一反常态,仔细观察着周围,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道家建筑讲究线条柔和自然,那些墙上刻画模仿云彩,试想一下,远观那道墙的人会觉得心境也飘飘然”李立明道。“是啊”张春来接着说道:“我也没觉得这里像道观,但是我也没指望咱们会找到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祉什么的,三千年前的道家,即使有文化雏形,也不可能形成那么完备的艺术体系,那是需要时间的”。“假的”我和丁晓东齐声道。种种迹象表明,我们看到建筑物,大多都是在山石中开凿,说是堡垒倒是未尝不可,和道观一点关系都没有。道家再讲究追随自然,也不可能把男人女人那点事也整得这么自然,欺世盗名的想法再次在脑中浮起。说话间李立明的灯光落在进来的入口,那里的直角石沿带有很大向内的弧度,再向旁边一看,立刻明白了,这是一道天窗。“也许不是叫道观”丁晓东低声道。道家建筑叫法繁多,关于哪个时期都有哪些叫法,就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长期以来也没有得到定论。有的说是在汉代就有了宫、靖室、仙馆之类的,也有的说道观这个叫法出现在宋朝后期。但我个人更相信,在隋唐之前,就有道观这种叫法,下来之前我们可是研究过武则天的各种厮混。“你们看这些梁,一柱十二梁可是对了”阿约在那些木梁阶梯处喊道。他可是没有我们这个雅兴,研究天伦之乐,言语中带有焦急。一柱十二梁是道家亭台建筑的特点。但事实也并非一概而论,在很多建筑物上,都能看到对称的布局结构,有人说那是体现道教万物归一的理念。“按位置来说,我们现在应该还在下层,也可以说是浮虚道观的最底层,这应该是一处密室”李立明道。即然是密室,那李立明的说法就成立。既然在最底层,那就对了,再追求自然,也不能失去理性,阴阳和合的时候还是要背着点外人。阿约的上方,出现一个圆洞,直径只有一米半,外延圆润经过打磨。那应该是在山石中打通的,用来设置旋转的楼梯。我用灯光示意阿约上去,不足十米的高度对他来说易如反掌。“我就不信这个姿势人也能做”。身后传来李立明的声音,一时也不知是哭好还是笑好,丁晓东走过来也摇头叹气。明哥到底还是明哥,脑袋想得东西再多,也能分出一点心思考虑一下最热衷的问题。阿约的灯光消失了一会儿,短暂的时间里,几人四处收索。木梁也被放倒在一边,在最里面的角落,地上有一些看不出是什么的碎屑。但从那些碎屑的样子,能看出应该是云秀她们在这休整过,一小块立在地上尖尖的东西,虽然全都锈成了灰,但是还保持着原来的形状,看起来很像罐头盒碎片。“看那边”张春来的灯光照在斜上方,那里还有一道天窗。这间密室不小,这道天窗和我们进来的那道正好相对,试想如果这间密室立起来,左右两道天窗必然都能采集到阳光。阿约在上方的洞里折返,上边还有通路,爬上去没有问题。几人的包里已经再没有多余的绳子,当听到阿约的话,我第一个解开五六式,摘下了枪身上的背带。石洞很短,前行不远就是一道转弯。半蹲在里面行进,身侧倒是很宽敞,几次都被枪卡主。大小不一的木质残片,脚踩上去变成粉末。刚刚转身,眼前豁然开朗,先前怪石嶙峋的一道道影子,现在就在我们上方。阿约在我前面爬上一块巨石,那里和其他的巨石曲折相连,地形不能站起来走,只能是爬。视线所及之处,能让我们通过的地方很多,选择路线就成了难题。没有标记,没有人留下的痕迹,只能冒蒙上了。李立明处在最后,每爬出不远就要停下来,他不是散漫,看他沉着脸不说话,一定在想着什么事。丁晓东气喘吁吁,两次问他在想什么。这样的爬行,谁都受不了,疼得最要命的就是膝盖。“只要细心”。李立明在大家休息的时候,又念叨起了阿约母亲笔记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