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来经过丁晓东身边,看都不看他一眼。虽说近日来我们的关系不太融洽,但这样难免有点失礼,晓东心里铁定觉得下不来台。刚刚在树林中的紧张气氛,让我走回阁楼时心里也有点复杂,可以说灰心,也可以说是自危,但更多的感觉是叹息。想不到和张春来一起走到今天,我居然在他身后拔枪了。这和我一直以来想象的大不一样,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为什么不能像想象中那样找到真凶,杀他个片甲不留,这样天真澎湃的结果就那么难吗?“他不能答应你”我道。不知我这么说对不对,但我想到就是如此。以现在的情况来说,张春来不会背着李立明答应他,一个简单的行字,不能简单的出口。丁晓东不会想不到,所以现在的他让我觉得,他比我的自危感觉还重。阿约在楼下做饭,走到二楼,李立明背对着门口躺着,邵军在收拾地上散乱的东西。只扫了一眼,就看出来邵军凌乱的衣服,好像被撕扯过。“那个话痨被打了”阿约在我帮他忙乎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任何人都不会愿意别人在自己的家里打人。李立明不应该这样,虽说大哥打自己的小弟,这无可非议,小弟做错事就该打,可他怎么就不能考虑一下阿约的感受,你是寄居在人家的。想到李立明说邵军,他的脑袋也在转那时候的表情,我猛然间觉得,我对这些人,并不了解。“你先当没有这回事,大家一起帮你找到那几个头骨再说”眼下我只能这样说,强调谁对谁错没有意义,那样只会让阿约生气,只要让他知道,这些人对你有用就可以了。坐在一边,看着阿约忙碌的背影,火光映照他单薄的影子。也许是自己心里的事情太多了,眼里的阿约也朦胧起来,我觉得自己就是他,同样的一个人,同样的形单影支。无力的垂下头,自己在心里嘲笑自己,在树林里明明拔枪了,可最后还是和张春来做了计划。和一个自己准备杀的人商量计划,这个场面太戏剧性了,张春来是否和我现在有着同样的心情。计划中有我一部分,我就对张春来还有用,还有利用的价值。想到这里自己都想吐口水,一直被我们追崇的神圣的兄弟这两个字周围,一定要围绕着利用的话,那我宁愿干掉兄弟。“呵呵呵呵”以往我有过无数次傻笑,现在不一样,刚刚的笑声虽然傻傻的,但是却多了一丝冰冷。“你鬼笑什么?”
阿约气愤道。回身带着气愤看我,不知道这样的神情是不是警觉。“没什么,只是我刚才想到一句广告词,加了几个字,挺有意思的”我道。阿约张大了嘴巴,这不怪他。连日来的紧张气氛,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神经兮兮的。“只要自己不死,一切皆有可能”我道。饭菜准备妥当,我去楼上叫他们吃饭,只有邵军一个人在屋里,李立明不知什么时候去了后院。张春来走过我身边,做了一个‘九’的手势,在我和阿约忙乎的时间里,不知两人在这说了什么。晚饭吃得很沉闷,原本就没有胃口,一直不敢抬头的邵军让我更吃不下去,仿佛那顿打挨在我身上一般。“一会儿阿约多准备一些干粮,其余的到山下小店去买,咱们尽快动手”李立明在吃饭的时候只说了这些。张春来去山下的时间里,大家分配装备,阿约母亲的笔记里,提到了在那入口处,有当年留下的必要装备。李立明估计那里有武器,所以邵军没有带枪来,在黑市上买卖枪支,也是危险麻烦的事。虽然工兵铲镐都是旧的,但旧的更加直观的让人知道,这是真货,不像军品店里的东西油光铮亮,中看不中用。隔绝式化学氧自救器,这个先前就用过,说明书上的数据是有效时间40分钟,但是经验丰富的话,可以支撑一个小时,虽然很沉,但是这必不可少,多一件装备,就多一丝保障。矿灯是邵军带来的,这些标准的矿工用具不用担心质量问题,出厂时的质检就很严格。笔记上说的清楚,地下的路是通的,所以排除了使用炸药,明哥也强调了这一点,毕竟云秀她们在这发生过爆炸,具体原因一直都是猜测。食物和水是关键问题,我和阿约在阿池购买了几个军用水壶,铝制的水壶外面有个饭盒,我当兵那会儿也没用过这么好的装备,听说那是武警才有的。水装得不多,这是留在必要的时候用的,怎样利用有限的水支撑战斗,我是军人,用不着别人教我。清晨,太阳升的老高大家才起来,昨晚睡得很晚,明明是准备好了,可就是想多睡一会儿。邵军已经洗漱完毕,还给我准备了水,看他精神了许多,边洗脸边和他闲聊几句。被李立明打一顿,我以为会影响他的情绪,看来是我多心了,小弟被老大打一顿要是想不开,那趁早别混了。看看时间,这会儿要是出发,脑袋绝对有问题。可就是这个时间,李立明背着包站在楼梯上等我们。方向是东南角的山坳,这个时间出发,毫无疑问李立明取的路线是避开山下的村寨,沿着阿约家的山坡走直线进入密林,然后拐直角行进,直线距离不到八公里,算上等高线远远不止这个数。在树林中行走十分缓慢,这么走不怪李立明,可这个时间走就完全怪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找到了入口天也黑了,何况还找不到。山高林密,广西的珍贵植被树种全国第三,大片的常绿针叶林和阔叶林形成树海,这都要归功于森林保护部门的功劳。丁晓东仰头看着一棵树发呆,我拉他快走,不想还没到地方就先考虑扎营,他却说这叫望天树,今天算是看到真的了。“走吧您内,望天树不是望天人”。一路上被他絮叨的我这个心烦,石山苏铁、德保苏铁等等一大堆,总之我就记住个苏铁。丁晓东喜欢山林野外,花鸟虫鱼都是他的爱好,性格爆裂并不代表心境,这是大自然对他的陶冶,也只有这个时刻能让他忘记那些琐碎心事。“快看,这个是.......”。“闭嘴,我只知道什么是苏打”。脚踩着松软的泥土,身背是沉重的背包,每一步都要踩实,因为刚刚拐了弯,前方是比较陡峭的下坡。阳光被茂密的树枝树叶遮挡,一道道光束在下方的林间落下,形成一片片光点。空气清新,虽然湿度很大,但是偶尔停下来仍然叫人觉得舒适,潮湿中还带有一点泥土的芬芳。阿约找到的几把苗刀,这期间发挥了用场,开始还准备拿它当武器,只有我的一把进口国产货,遇到野兽只能用这些苗刀。好在大家都是狠人,有刀在手就不计较,一进入密林就成了开路刀,挡在面前的所有矮树枝杈全都放倒。李立明强调大家速度不要太快,一到山下就不能休息。如果上山之前休息了再走,那种滋味还不如一鼓作气的好,速度慢一点没什么,一停下来再上坡,人反而会觉得更累。上山时的疲惫和肌肉酸疼,被阳光晒去了不少。一走出密林都觉得阳光刺眼,纷纷用手挡住阳光。没有到达山顶,只在半山腰的一处空地上休整一下,看看周围的环境,大概是雨水风吹的结果,大部分地面都露出碎石。从身后的密林里出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首先看向左前方的山坳,目的地就在眼前,大家都有点犯难。茂密的植被盖住了地面,从起伏的大片树海来看,两山夹出的山坳中,有三块较大的凹地。三块凹地紧凑的贴在一起,当年云秀的队伍到底是在哪找到入口的,阿约的母亲在笔记中没有提到。所有人都在皱眉,李立明却躺在地上,敞开胸膛放风。笔记中提到爆炸,不排除下面有可爆气体的可能,所以每个人的衣物都选用棉线织物,故意避免腈纶和毛纺织物。头倚着背包的明哥,和打败的残兵没什么两样,大家和他一样热,没人像他这样四仰八叉的。“你来看看啊明哥”我催促道。李立明毫无反应,最近他在我们中间是最懒的,有事没事不是躺着就是歪着,一副烂泥样。看他跟没听到一样,我急欲再次催问。“别吵吵,我在想一个女人”李立明道。放在平时,我根本不屑一顾,他想女人就对了,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女人。这个时候能让他想的女人,只有云秀和阿约的母亲,能让他这样不敬的说的,也只有云秀。“武则天是个美女”听到李立明的话,大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时候他在想武则天。回头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李立明,半坐着身子耷拉着脑袋,**也就他现在这个状态。皇帝**,权倾天下的女人比比皆是,历朝历代都不乏影响朝纲的女人。女人有女人的资本,掌控一个男人的心,而那个男人恰好是皇帝,天下理所当然在她股掌之间。权倾天下无可厚非,冒天下之不韪登基大宝的中国只有一个。李立明不耐烦道:“你们想什么呢?我说的是无极道观”。无极道观,野史和民间演义中都有渲染。正史中无极道观和大相国寺一起,只提到一笔。一笔就让无数的后世人们都相信,武则天修建无极道观和大相国寺,又把这两处列为皇家重地,只是为了和男人厮混,各种厮混。“明哥,你这个时候整这些绯闻八卦干什么啊?”
我道。现在换成了李立明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们,那种眼神随着身体向后一仰,变成了藐视,藐视我们这些微生物。“一个女人,先不用有那些权利,只要她是火辣美女,轻轻地对男人说一声‘官人我要’,一切就OK了。用得着修那么大的寺院和道观吗?皇宫不好吗?皇宫里就不能各种的那什么吗?况且袁天罡和国师陆离这两个人,不就是道人的身份吗?”
李立明道。明哥的话十分猥琐,让我们沉默了半天。大家都觉得有一定道理,似乎觉得那个取名太上无极的无极观和大相国寺真的存在,那么多的野史传说不会是空穴来风。但是我们能分得清是非黑白,道家文化的精深,土生土长的传统宗教岂能像野史传说中的那样,‘欺世盗名’也是中国的成语。“武则天不是美女,唐朝以体态丰盈为美,武则天有可能是个大胖女人,是个肉球”丁晓东道。“咯咯咯咯”邵军笑得都变声了。“行了行了,我拗不过你们”李立明起身收拾行装,向山下疾行的时候对我们交代了计划步骤。目标,山下三块凹地的中间,安营扎寨。明日一早,六人分为三组,展开地毯式收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