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临近,天气越来越热,学生们都在努力备考,梁靳也在加班加点地监工,直到生产线上井然有序,部门经理拍着胸脯说一切没问题,一定能按时交工,梁靳才算稍稍松了口气。
他给自己放了个小长假,只想好好放松一下。
周末的游乐场人满为患,却也热闹非凡,梁靳也不管周兰箴喜欢不喜欢,非拉着人跟他一起所有项目都玩一遍,累了找个草坪躺一躺,困了找棵树下阴凉底下睡一觉,要多舒爽就有多舒爽!
梁靳这会儿正枕在周兰箴腿上回味无穷,“兰兰,刚刚在鬼屋你怎么一点也不怕呢?”
周兰箴背靠树干,仰头望天,眼中染着淡淡的忧伤,他说,“靳哥,那些都是假的。”
“嗯,我知道是假的,可害怕是人的本能,就像明知道恐怖片里的恶鬼不会跑出来,可还是会闭上眼睛不敢看!”
“或许……“周兰箴声音生冷而空泛,“我见过比这更恐怖的东西吧!”
“兰兰你……”
梁靳握紧他的手,想要通过手心的温度将这个人融化在他的掌心里,“都过去了,有我在,以后我都会陪着你。”
这话无疑比任何安慰的话都管用,周兰箴垂眸看着梁靳,眼中是少有的热切,“靳哥……”良久他歪头一笑,春风和煦,“谢谢你!”
“谢什么?”
“谢你愿意包容我,也谢你替我哥和小婶费心了……”周兰箴眸光潋滟,里面盛满了星星点点的光晕,要说毫不动容肯定是假的。
他最近很少去医院,要不是周晏给他打电话,他甚至都不知道梁靳私底下还做了那么多事。
可那些事梁靳居然对他只字未提,他越来越搞不懂这个人了,梁靳是真的傻?还是只在他面前才这么傻!
周兰箴迷愣的样子格外可爱,梁靳看得痴了,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抚上周兰箴的脸颊,入手细腻嫩滑,指腹擦着他清丽温柔的眉眼,再滑过秀挺精致的鼻翼,最后停在他红润柔软的花瓣唇上,脑海里便不受控地自动浮现出少儿不宜的画面。
要死啦!要死啦!梁靳收回手一把覆住脸,心里头小火苗乱窜。
周兰箴不明所以,低下头关切地问,“靳哥,你怎么了?”
梁靳从指缝里瞧他,越瞧越上瘾,干脆一把揽过他的脖子,强压着他与自己面对面,额头相抵,鼻尖相触,彼此呼吸相缠绕。
他迫切地想吻这个人,想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肉里。
“靳哥……”周兰箴眨眨眼,扇子似的羽睫扑闪扑闪的,模样很是无辜,“这里还有好多人。”
梁靳就喜欢看他这副人畜无害的纯良模样,就像团雪媚娘,真想一口就吃掉!
他快速地在周兰箴唇上啄了下,才将人放开,甜蜜蜜向周兰箴炫耀,“兰兰你真好亲!”
周兰箴立马挺直脊背,一副我什么也没听见的表情。
梁靳撑起身子靠了过去,附在周兰箴耳朵边轻轻说了句什么,周兰箴凝眸深深看了他一眼,旋即面颊升起一片红晕。
“好不好?”梁靳拉过周兰箴的手轻轻晃了晃,他不同意他就耍流氓,抓住周兰箴的手不放,可怜巴巴道,“好兰兰~~”
周兰箴想要抽回手,奈何梁靳不放手,他面色更红了,四下左右望了望,轻声嗫嚅道,“我们……换,换个地方。”
梁靳心里头比了个耶!
换个地方?为什么要换到剧院厅,这里每天定时就有节目上演,一群人都会提前入场,万一被人发现那得多尴尬,一定会社死现场!
周兰箴蜷起身子红着脸摇摇头,冷静地提醒,“就快到点儿了,剧院马上就要开放了……”
梁靳可不管,只当周兰箴欲拒还迎。
一方座椅的空间实在狭窄,周兰箴被逼的避无可避,只能任凭梁靳为所欲为。
……
梁靳鬼主意多,新花样总是层出不穷,哪怕不来真的,也能被他搅和得蜜里调油,周兰箴未经情事,总是轻易被他牵着鼻子走,一来二回竟也体会到了其中一二乐趣。
只是,凡事有度,但在梁靳这里吧,好像万事无阻!
“靳哥,你人前人后反差挺大啊。”周兰箴闷声调侃。
“嘿!我这是猴子爬上樱桃树!”梁靳用小拇指勾勾他的耳朵,声音带着淡淡的轻浮:“我啊,骨子里就不是个斯文人,偶尔装装样子还行,在你面前可不就原形毕露了!”
周兰箴闷头嘀咕了一声“流氓!”便不再说话了,梁靳嘿嘿一笑,兴奋地在他脸颊上吧唧了一口……好像怎么也亲不够。
“兰兰,真想永远就这样抱着你。”
周兰箴呼吸一窒,心脏砰砰跳……
……
一番闹腾后,梁靳在一旁偷偷捂嘴笑,“兰兰,你这是毁尸灭迹吧!”
周兰箴咬着嘴唇瞪了他一眼,“靳哥,你真不害臊。”
梁靳哈哈大笑,直接拉着人坐到最前排。
“我还没收拾好,万一别人……”周兰箴目露隐忧,“还是擦干净比较好。”
“我说没事就没事,今天绝不会有别人。”梁靳十分笃定。
周兰箴还在犹豫,梁靳却一派从容的按着他的肩膀坐在了自己旁边的位置上,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好好看!”
直到节目开场前五分钟,周兰箴才意识到为何梁靳那般肆无忌惮,胆大包天白日宣淫,原来他把整个剧院都包场了!
偌大的剧院里,实质的观众只有他们两个人,不一会儿灯光闪耀下,若干演员们陆续登场。
今天的剧目本应该是大气恢宏的视觉盛宴——《金面王朝》,可好像临时被改成了什么《恋爱的犀牛》?
这话剧听名字应该是一个……爱情故事!
周兰箴第一反应就觉得……呃怎么说呢?本来以为要吃上满汉全席了,结果却上了个泰式火锅。
梁靳全程兴奋,开心地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
周兰箴只能配合他,他笑的时候他也笑,他表情凝重了,他也跟着沉默……非要说有什么感触,那就是梁靳开心了,他便觉得心里舒坦了,至于什么舞台剧周兰箴从来不感兴趣,从小到大,他似乎就没对什么东西特别感兴趣过……或许他本身就是一个很无趣的人吧。八壹中文網
当台词对白到【我可能没有别人对你那么好,但是我会比别人对你好的更长久。】时,梁靳扭过头含情脉脉地看了周兰箴一眼,周兰箴抿了抿唇,刻意避开,却还是忍不住思绪涣散。
梁靳眼神温柔而执着,他紧紧握住周兰箴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周兰箴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听着煽情动人的台词,情绪一时有些彷徨失措,好像做着一场梦,梦里什么都会有,却又……那么得不真实。
【你永远不知道,你是我渴望已久的晴天,你永远不知道,你是我难以忍受的饥饿,你永远不知道,你是我赖以呼吸的空气,我的爱人,我的爱人,我的爱人。】
梁靳笑眯眯凑到周兰箴耳边跟着台词一起念,“我的爱人,我的爱人,我的爱人!”那语气分明比台上演员还要深情款款。
周兰箴恍惚一瞬,只觉心下悲喜难言,他把梁靳脑袋推回去,抿嘴轻笑,“好好看,靳哥别捣乱。”
梁靳撇撇嘴,一副大失所望的模样,“我以为你会回应我呢?”
“并不会。”周兰箴目不斜视,唇角微扬。
“你,你你……”梁靳捂着胸口很受伤。
台上表演依然在继续,台下两人却心思各异。
台词对白:【你是我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带着阳光味道的衬衫,日复一日的梦想。你是纯洁的,天真的,玻璃一样的,什么也污染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阳光通过你,却改变了自己的方向。】
梁靳看得津津有味,他想对周兰箴说却又因为词穷表达不出来的话,都在台词里表露无遗了。这也是他为何在众多话剧中偏偏选择了这一出戏的缘由。
可周兰箴听到这段台词,突然呼吸一窒,他觉得每一个字都像是针一样刺在了他的心口上,痛的他快要五脏俱裂,快要喘不过气。
梁靳察觉到他的手心发凉指尖颤抖,刚扭过头想询问,顿觉掌心一空。
周兰箴霍然起身,甩开了他的手,脸色很难看的仓促道,“靳哥,我先去下洗手间。”
梁靳懵了,“哦……那你去吧。”他话还没开口周兰箴就已经转身走了,那话他是对着空气说的。
兰兰他,这是怎么了?自己又哪里惹他生气了么?梁靳有些心慌,他想追上去一问究竟,可又怕刺激到周兰箴那颗敏感异常的心,只能惴惴不安地在座位上焦急等待。
其实周兰箴也没出去多久,他只是用冷水洗了个脸,整理了一下烦躁焦灼的情绪,那句“什么也污染不了。”多么可笑的美好!
纯洁,天真,透明……这些字眼化成一把有形的刃,剐刺着他的心肺,嘲讽着他的卑劣,虚伪和污浊……尤其是在梁靳面前,让他更加无法忍受。
习惯了阴暗角落里的老鼠从来不卑微,可一旦遇着光,就显得格外的自卑和丑陋。
周兰箴双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直勾勾盯着盥洗台镜面上那张脸,越看越觉得陌生,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卑怯,痛苦,恐慌,焦虑……这些懦弱的情绪早八百年被他埋进了坟墓里,如今早该烂透了才对……偏偏却死而复生。
周兰箴微微昂头,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一遍遍告诉自己,深海绝不会因为几杯沸水而加温……永远不会!
拾掇好心情,他理了理衬衫袖口,施施然回到座位上,此时话剧已经快要临近尾声。
短短十分钟不到的时间,梁靳却感觉如坐针毡,度日如年,直到周兰箴重新坐到他身旁,他才觉得心里的大石落了地。
“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梁靳用小拇指碰了碰周兰箴的手背,小心翼翼地问。
周兰箴微微一笑,反握了一下梁靳的手,又恢复了往日那种温和恬淡的表情,可他的眼睛里没有笑意,语气里也没什么情绪,“就是有点闷,我去透了个气。”
“嗯。”梁靳身子一歪,把头靠在他肩侧,没头没尾地嘟囔了一句,“乖乖,总是闷在篮子里的菜会坏掉的!”
周兰箴眼睫颤了颤,抿紧了嘴唇没说话。
梁靳也不需要他回答,紧紧攥住他的手贴在了自己胸口上。
我的心意……你能感觉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