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服务生送来洗过的衣物,二人才前后起来洗漱。梁靳果然耍赖不愿意洗脸,最后软磨硬泡向周兰箴要了一个早安吻的承诺,他才肯把自己收拾妥帖。
酒店有自助早餐,简单吃过饭后,与小赵会合,一起赶往了市中心医院,周兰箴小婶抑郁症自杀,还好抢救及时才堪堪捡回一条命。
这就是周兰箴宁愿放弃总决赛也要提前赶回来的原因。
梁靳对此深表同情,可他也实在不知从何安慰,类似于这种突发状况,想必在周兰箴过往的岁月里,应该经历了很多次吧,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握住周兰箴的手,诚挚地说一句,“我陪你。”
这一次周兰箴没有直接拒绝他,而是沉默着同意了,梁靳便觉得心中得到了莫大的欣慰。
一路上梁靳说话都尽量避免敏感的字眼,生怕刺激到周兰箴,又让他伤心。虽然周兰箴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可距离医院越近,他的呼吸便愈加紊乱。
小赵只以为梁靳是带周兰箴到医院做身体检查,眼下看着周兰箴容色舒好,便不由得打趣道,“现在年轻人身体素质真不赖,果然睡一觉就好,梁总你可真牛逼啊!”他还记得昨晚这人脸色惨白如鬼,若非他长的实在好看,半夜出没都能吓死人。
周兰箴不明所以,但一联想到酒店房间的感冒药和小赵的话二者相结合,他也就瞬间明白了,斜睨梁靳一眼后,面上依旧对着小赵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点头微笑。
梁靳哈哈笑着试图岔开话题,“小赵,今天公司没事儿,放你一天假,待会儿你把车留下,你爱去哪儿玩去哪儿玩吧!”省得你多嘴又当电灯泡。
小赵当即乐开了花,欢喜道,“我这是沾了小周同学的光啊!”
总裁谈恋爱就是好,他们下面人也跟着享福利啊,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周兰箴嘴角微扬,深觉无奈,转头颇为幽怨地瞪了梁靳一眼。
梁靳浑不在意地一把揽过他的肩头,笑眯眯不置可否。
说实话很多人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梁靳更是极其厌恶,一走进这种地方,脑海里总有些被埋藏深远的记忆想要破土而出,那种感觉很糟糕!
周兰箴在服务台报了家属人信息,小护士一看是俩大帅哥,便殷切地主动带路,不大一会儿二人就径直来到三楼的一间独立病房。
据说人是割腕自杀的,被发现时浴盆里的水都被染红了,输了足足的血才把人救回来。
病床上的女人一只手腕缠着厚厚的纱布正吊着盐水,她皮肤苍白到几乎透明,虚弱地好像随时都会融化的雪人,一头黑水藻似的长发铺满了白色枕面,凄丽又诡艳!
梁靳只瞥了一眼,不忍再看,却瞧见床头信息一栏清楚地标记着患者身份信息,姓名童慧,女,年龄33,血管外科。
梁靳有些惊讶,周兰箴的小婶居然还这么年轻?如果他没记错,周兆安也就是周兰箴小叔都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
可这女人不但年轻,样貌还十分出挑拔尖儿,说句不好听的话,周家的债务和腌臜事儿,只要童慧提一句离婚,从此就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而她如此年轻又貌美的女人,社会不会亏待她,又怎么会把自己逼上抑郁症这条路呢?
小护士交代了几句就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梁靳和周兰箴,氛围突然变得有些尴尬,梁靳轻咳一声很自觉回避,“我先去外面等候区,有事叫我。”有他这个外人在,患者醒过来肯定会感觉不自在吧!
周兰箴点点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来。
童慧昏迷不醒,一张巴掌大小脸苍白的毫无血色,只有短促微弱的呼吸才显出那么一点点生气。
周兰箴沉眸看了她许久,眸中神色渐渐深沉,他抬手握住童慧细弱的腕子在床边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揉了揉女人那几乎骨瘦如柴的手。
又硬又凉,跟她的人一样。
“你又想趁我不在偷偷溜走么?”周兰箴低低沉沉的笑,“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总是瞎折腾。”
女人手骨骤然一痛,微存的意识还是让她不禁颤了颤指尖,整个人都好像陷在了梦魇之中,即使无法睁开眼睛,一双细柳似的峨眉依然揪地越来越紧,仿佛梦境与现实融为了一体,周兰箴的话毒虫一般强行钻进了她耳朵里。
“以后老实些吧!”周兰箴将童慧的手塞回被子里,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轻声细语道,“你好好听话,你好我也好。”
周兰箴微微一笑,撑着下巴趴伏在床头,两只乌黑明亮的瞳子一眨不眨地盯着童慧,他说,“只要你乖乖呆在大房子里……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
三楼vip病房不远处就有一排空出来的等候区,梁靳坐了一会儿百无聊赖,直犯烟瘾,好不容易在楼道拐角处找到吸烟区,拿出香烟却发现没火,气闷地艹了一句,正准备把烟重新收起来时,身侧有人递上打火机。
梁靳自然而然地叼着烟凑了上去,深深吸了一口,惬意地吐出一个烟圈,这才抬眼打量起身旁的男人,梁靳是颜狗,看人先看脸,起码这人相貌周正,如果不是一脸病容,满眼憔悴,应该算得上是个帅哥。
不过他上身休闲西装搭配着下身运动裤,不免有些奇葩,一头半长的短发显得他形容相当邋遢。
男人手里还提着一只饭盒,好像是给人送饭,或者他就是准备自己要吃的。
“老弟,给我一根呗!”男人毫不客气的开口讨烟。
梁靳直接一盒烟递了过去,男人嘿嘿一笑,“这烟好贵吧?”他仔细瞅了一眼梁靳穿着打扮,啧啧两声道,“你是个有钱人啊,这一身定制西装搁现在少说也得二十万起步吧!”
梁靳撇撇嘴,转身靠在阳台栏杆上,“你了解的这么清楚,说明你也是个有钱人!”
“曾经,曾经我家的确很有钱!”男人放下手里的饭盒,抽出一支烟点燃,他靠在楼梯的扶手上,与梁靳面对面,心满意足地吐出两口烟雾后嘲讽地笑,“不过后来破产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梁靳昂起头轻吐一口气,漫不经心道,“钱这种东西最是昂贵,也最是轻贱,每天辗转数以万计之手,却从不专属于谁,今天在你手里,明天还不一定到了谁手里,这样的东西失去了也没什么好可惜!没了再赚就是。”
男人摇摇头,却对梁靳投去赞赏的目光,“那是因为兄弟你有挣钱的本事啊。”所以才能不痛不痒地说得如此轻松!
梁靳无意反驳,豪爽地伸出手去,“你好,梁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