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别墅内,二楼灯火通幽,长长的走廊尽头有一副色泽鲜明的墙壁画,在昏黄的廊灯下反射出诡异而狰狞的光彩。
在画面最中心的位置,是两名互相厮打的罪人,其中一人抓住另一人的侧腹,并撕咬他的喉咙,彰显了愤怒,紧接着他们后面,是一名无力摊躺在地上的人,他漠视眼前发生的一切,体现了懒惰。而更远处的人群,分别描绘了傲慢、妒忌、贪婪、贪食和色/欲。
而在所有人性劣根和欲望的尽头,是一间宽阔孤僻的书房,也是周兰箴的卧室。
房间里很安静,四面墙其中三面都安置了书柜,里面一排排密密麻麻全部都是书,各种各类的书,只在其中一个边角放了床铺和一台小型电脑桌。
周兰箴正坐在电脑桌前,他白玉般的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律动着,劈哩叭啦的敲键盘声在空旷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那上面是一串串程序代码快速的更迭闪动着,他眼神扫描机似的,手眼并用,眼看破解条终于满格,敲下最后一个键,拷贝圆满成功。
做完所有的一切,他长长吁了口气,整整四个小时,他确实有些累了,他摘下金边眼镜揉了揉发痛的眼睛,疲惫地躺在座椅上,闭了眼睛。
大约小憩了十分钟左右,他打起精神从背包里拿出了一部黑色手机拨通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周兰箴声音带着些许的疲惫,“李哥,我把所有数据都发你邮箱了,数据对比整合优化方案后,你手里的那个项目就可以启动了。”
电话那边的人好像没睡醒,声音本来恹恹儿的,一听这话,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兰箴,你牛逼啊,跨国商贸那么大网站系统你也能直接内部攻破!”
“行啦李哥,等事成之后你再拍我马屁也不迟,想要拿下畅清那个项目,我们除了知己知彼,还需要数量单位以亿来计算的周转资金,那可是个大手笔,我这边会尽快……”周兰箴余光瞥见门口倏然闭了嘴,他脸色微变,依旧从容道,“李哥我先挂了,有事再联系。”
不疾不徐地收起手机,周兰箴转动转椅,抱臂面向门口,不冷不淡的语气,“我不是下午才给大哥转了钱,怎么,还不够?”
椅门边的女人捂嘴噗呲一笑,笑声尖锐刺耳,她说,“我亲爱的侄儿,你可别激动,我不是来找你要钱的,我就是好奇,来看看你又想了什么恶毒的法子去害人!”
周兰箴闻言微微一笑,温柔平静地注视着白衣女人,一字一句道,“没有我恶毒的法子,你们不是早都露宿街头饿死了?小姑你哪还能嘴皮子这么利索地来嘲讽我呢?”
女人皱眉一瞬,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姣好的面容开始变得扭曲不自然,继而哀凉得笑出了声,她看周兰箴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憎恶,情绪失控地大吼,“你怎么还有脸说?都是拜你们母子俩所赐,我们周家才沦落至此,你还死性不改,不但拖我们全家入地狱,就连外人你也不放过……”她手指颤抖着指向周兰箴,几乎咬牙切齿,“你你,你简直丧心病狂!”
“小姑,你怎么血口喷人呢?”周兰箴轻笑一声,眼中闪着冷利的光。
女人瞪大了眼睛,表情愈发疯狂,“我冤枉你了?上一次是……谁呢?你让人倾家荡产还进了大牢,是谁呢?我都记不清了……”女人死命得拍打自己的脑袋努力得回想,痛苦万分的模样。
周兰箴用手肘撑着腿手掌托着自己的下颚,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女人发疯嘶吼,无动于衷。
女人打着打着突然抬起头来,她面目狰狞地瞪着周兰箴,恶狠狠道,“都怪你叫人天天给我吃药,我才记性越来越差了!”
女人的吵闹很快招来了两个保姆,保姆是两个年纪相仿的中年妇女,两人急匆匆赶过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半杯水和药盒,另一个高个头地则强制扭住发狂的女人,一个劲儿对着周兰箴点头哈腰的道歉。
周兰箴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柔声道,“林姨,我小姑这病到点儿就得按时吃药,真是辛苦你和田婶儿了。”
林姨微笑着摇摇头,回头朝田婶儿使了个眼色,田婶儿会意,立马拿出药丸端着水靠近女人。
女人一看见药就开始激烈地挣扎,凄厉地大吼大叫,“我不吃,死也不吃!不吃……”因为她拒不配合,两个保姆折腾半晌急得满头大汗也不得法。
若是换了平日周兰箴不在家里,她们才不会如此温和善待女人,可是当着周兰箴的面,她们还是有所忌惮的。
周兰箴呢,只是笑容惬意地看着扭在一起的三人,仿佛在看笑话一般。
女人最后一丝理智终于崩塌,尖声咒骂,“周兰箴你这个混账东西,你一个婊子生的野种而已,你凭什么……”
周兰箴笑容一僵,他闭了闭眼,眼神生寒,一个大踏步上前直接抓起女人的头发强迫她抬头,女人吃痛哀嚎一声张开了嘴,周兰箴夺过保姆手中的药不顾女人的挣扎,粗鲁地往女人嘴里塞,然后死死捂住她的嘴,直到她把药丸吞下去才松开手。
女人猛咳几声,颓然倒地,双眼失焦地望着周兰箴,木偶一般痴痴呆呆,一个字一个字艰涩地往外挤,她说,“周,兰,箴,你,不得,好死!”
周兰箴取出兜里的纸巾,细心地擦拭着自己的手,对于女人恶毒的诅咒充耳不闻。
等他慢条斯理地擦完手,一旁怔愣的两个保姆才反应过来,赶紧去扶地上的女人。
周兰箴把用过的纸巾捏成团,看都不看随手向后轻轻一抛,那纸团就越过他的肩头不偏不倚地落进了墙角处的垃圾桶里。
他抚了抚女人一头漆黑的长发,像在抚摸一只狗,然后温声而笑,“不劳小姑您操心,我活的比你们都好,而且,只会越来越好!”
女人目光空洞呆滞,没有回应,只是条件反射地抗拒着周兰箴的碰触。
“林姨田婶儿,一定要记得给她准时吃药,像这样发疯会吵到大哥他们休息的。”周兰箴温言细语地嘱咐两人,“以后也别让她大白天出来乱跑了,别人看见了是会做噩梦的。”
林姨和田婶儿点头应承,手脚麻利儿地将女人重新拖回了三楼,周兰箴在原地僵立了很久,直到两腿发麻才脱力一般依靠在门框上,他望着那条空荡荡的仿佛连接了地狱之门的走廊,脸色阴沉眼神虚无而空洞,所有思绪都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渊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