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自己的手,那竖针活生生的从她手掌间抽出去,带了一线血丝。
淡淡的握住自己的手,池念徽盯着惨叫不止的池念宜,“有手印在,我们再仔细看看到底是谁弄坏了那些灯笼?”
周遭的小姐妹吓得后退,尤其是瞧池念宜那痛到撕心裂肺的模样,她们更心下胆寒。
“世子爷来了。”
一行人从外走了过来,元起与池怀骞并肩同行。
池怀骞英挺威武,五官周正,黑眸如炬。
“你们在做什么?”池怀骞很厌烦这场面,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
“大哥,池念徽她疯了!她把我的手扎在了这里,我的手……”池念宜痛哭流涕。
池怀骞走过来一看,池念宜的手还插在那竖针上呢,血刺呼啦的。
转眼看向池念徽,池怀骞有那么一瞬的愣怔,显然眼前这个人跟他记忆里的对不上号。
“大哥。”池念徽微微点头,仍旧握着她也流血的那只手。
“你的手……”池怀骞一低头就看到了。
“没事,小伤。我觉着,用这种方法来印证一桩冤枉之事,最有说服力了。”她冷静的双眼下,压抑着汹涌的残戾。
池怀骞看了一眼仍旧在呜呜哭的池念宜,她总跟在池念筠的屁股后头,小时候就见过她本性,他自然也不是很喜欢她。
反倒是这池念徽,就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人。
“去处理伤口吧,二婶应当也想你了。”他沉声道。
“谢谢大哥。”
转步欲走,元起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把她的手举起来,看着穿透而过的伤处,他漆黑的眸子冷霜汇聚。
慢慢的抬眼看向痛哭流涕的池念宜,“回了家被冤枉,受了如此重的伤,岂能就此算了?说,刚刚怎么回事儿?”
谁想到他忽然这样,打算给她撑腰吗?
“池念筠做的灯笼坏了,她说是我弄的,我说不是我弄的。僵持不下,就只能用这方法印证了。根据手印来判断,到底是谁弄坏的。”池念徽徐徐道。
她说完,元起便放开了她。
两步走至池念宜旁边,看了一眼旁边扁了的那个灯笼,他蓦地扣住她的手腕往上一拽,抽出时的痛让她翻了白眼儿。
他一松手,池念宜就哆哆嗦嗦的跪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手痛的叫不出声了。
灯笼上都是血,哪还看得出什么手印儿来。
元起淡淡的拎起来看了看,“你这法子不灵,这扁了的灯笼明显是身体某个部位碰上去的,像是腰。所以,该用腰来试。”
池念宜一听,软软的就晕倒了。
池念徽看着他,慢慢的弯起了红唇。
这元起,虽是不知目的为何,但他此举很合她意。
看着她笑,池怀骞的眸子倒是闪烁了下,他似乎真的从来没仔细看过这个妹妹的脸,娇艳夺目到逼人。
池念宜被抬走了,池念徽也在元起的陪同下离开灯笼阵。
临走时,她仍旧遥遥的看了一眼侧门的方向,繁复的都是木架和灯笼,密密麻麻。
“不去看你母亲吗?”元起忽然问道。
“去啊。不过,平浒呢?”没见着那小屁孩儿的影子。
“他去玩儿了。”
倒是不认生,说玩儿就玩儿。
“你的手疼不疼?”元起忍不住看她,她就那么甩着手走,没感觉似得。
“疼啊,我这也是血肉铸成,当然疼。”疼个屁,没感觉,就是扎进竖针的一瞬间像被蚊子咬了一口。
元起却不觉如此,她没有一点儿疼的意思。
到了二房的住处,安氏早就在等着了。
眼见池念徽出现,她终于忍不住小跑出来。
“徽儿。”
“娘。”
迎上前,轻轻抱住安氏,她可比记忆里的又瘦小了许多。眉眼间憔悴可见,双眼隐隐发红。
安氏很激动,她唯一的女儿,这世间仅剩的亲人了。
元起站在那儿看着她们,的确是母女情深。
“王爷。”安氏见了元起,有些局促。
元起颔首,随后拱手一揖,安氏更慌乱了。
“娘,咱们进去说话吧。”安氏胆小,又没见过什么世面,她慌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
穿过小院进了房间,二房所住的地儿一直就是这样方寸。
元起上座,素睿奉了茶,他淡淡的品。
安氏原本还慌张,一眼看到池念徽的手受伤了,立即着急了。
“徽儿,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一点儿小伤。”看着安氏,她年轻时必然貌美。
“快,娘给你包上。”扯着池念徽的手就进了内室。
进了房间,安氏慌忙的翻药箱,池念徽走到她旁边看着她,她鬓边的白发丝愈发的多。
“娘,你这些日子又不出屋,是不是有人为难你?”
“哪有,就是不想出去。”
“娘,爹不在了,我也不在家了。可是,我真的很担心娘。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我不能把你抛下。”
“你说什么呢?徽儿,嫁人生子,你得幸福。”安氏转过脸来看她,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就要她的女儿幸福。
“娘不幸福,我何谈幸福?娘,我想一直跟娘在一起,让你幸福,不再受这些气。舅舅家这么多年也没任何来往,你只有我,我只有你。你跟我走吧。”
“去哪儿?”安氏被说动,又有点儿不安。
“不管去哪儿,咱们母女在一起,应该都没关系的吧。”抱住她瘦弱的身体,池念徽真的很心疼她。
因为她这一抱,安氏也红了眼睛。
庆国公府是大啊,是尊贵啊。可是,她在这里,尊贵的永远都不会是她。
还因为她的懦弱,牵累的她的女儿一直被看不起。
“好,娘跟你走。”去哪儿都行。
给她擦眼泪,池念徽不由笑,“不哭了,女儿肯定让你享福。”
母女俩抱在一起,也坚定了信心。在这个世道,她们这些谈话肯定会被认为大逆不道。
可是,面对这种处境,大逆不道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