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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恶人自有恶人磨——快活林(1 / 1)

《武松威镇安平寨•施恩义夺快活林》这一回,武松面对的是全书最体面最富有的典狱长,也就是老管营。《水浒》没有狱霸,犯人都很善良,“虽在缧绁之中,非其罪也”。十几个狱友提醒武松,准备人情书信和银两,打点差拨。差拨是管营的副手,充当管营敛财的白手套,吃拿卡要,本色当行。管营垂拱而治,榨干囚徒最后一个铜板,不是一把手的风格。差拨拿的好处费有时比管营还多,这是差拨敲诈勒索的动力。差拨屈尊到单身牢房,敲打武松:“你也是安眉带眼的人,直须要我开口说。你是景阳冈打虎的好汉,阳谷县做都头,只道你晓事,如何这等不达时务!你敢来我这里,猫儿也不吃你打了!”

差拨希望武松识相——好汉不提当年勇,识时务者装孙子!落火坑谈名节,险囹圄讲人权,都是死局。“你倒来发话,指望老爷送人情与你,半文也没。我精拳头有一双相送!金银有些,留了自买酒吃,看你怎地奈何我?没地里倒把我发回阳谷县去不成!”

武松气焰嚣张,一个小小的都头,当年也不配称老爷。君子动口不动手,差拨拂袖而去。众囚徒走拢来说道:“好汉,你和他强了,少间苦也!他如今去和管营相公说了,必然害你性命!”

监狱是学做人的地方,专业感化硬汉。武松道:“不怕!随他怎么奈何我,文来文对,武来武对!”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理论加实践,武松需要深造。随后,三四个狱卒传唤武松。武松应道:“老爷在这里,又不走了,大呼小喝做甚么!”

当老爷是过去式,装孙子还指不定是谁,请注意你的语言。囚徒入狱打一百杀威棒,据说是“太祖武德皇帝旧制”,《宋史•刑法志》却没有记载,很可能是土政策。一百杀威棒未必是杜撰,明朝还有廷杖——大臣把皇帝惹毛了,照样屁股开花,找谁伸冤去。雷声大雨点小的一百杀威棒,梁山好汉谁都没有领教过,就像人间地狱沙门岛,谁也没有去过。好在囚徒生病,一百杀威棒可以延期执行,叫寄库棒,往往不了了之。这种情况需要个人申请,申请凭的不是病历,是关系和银两。一般在单身牢房,囚徒和差拨就提前勾兑,过堂时,差拨自向管营关说。做不通武松的思想工作,差拨建议用物理方式软化。管营端坐点视厅,两排虎狼狱卒加持,气氛肃穆。管营验明正身,发号施令,执行一百杀威棒——来人,摁住!二楞子咆哮公堂:“都不要你众人闹动,要打便打。我若是躲闪一棒的,不是好汉,从先打过的都不算,从新再打起。我若叫一声,也不是好男子!”

狱卒笑道:“这痴汉弄死,且看他如何熬!”

从来没人敢以身试法,倒要看看是你的筋骨硬,还是板子硬。武松叫板:“要打便打毒些,不要人情棒儿,打我不快活。”

狱卒的小火棍高高抡起,又轻轻放下,当差得有眼力价。武松抬头一看,管营身边站着一个身穿青纱罩衫的后生,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纪,白净面皮,三绺髭须。后生“额头上缚着白手帕,把一条白绢搭膊络着手”,明显的跌打损伤。后生耳语片刻,管营心领神会,启发武松:“新到囚徒武松,你路上途中曾害甚病来?”

“我于路不曾害,酒也吃得,肉也吃得,饭也吃得,路也走得。”

武松嘴快,哥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原本差拨和管营默契配合的双簧,变成了管营的独角戏。没人帮腔,管营独白:“这厮是途中得病到这里,我看他面皮才好,且寄下他这顿杀威棒。”

两边行杖的军汉低低对武松道:“你快说病,这是相公将就你,你快只推曾害便了。”

武松抗议:“不曾害,不曾害,打了倒干净!我不要留这一顿寄库棒,寄下倒是钩肠债,几时得了!”

愣头青的脱口秀,让狱卒笑得肚子疼。管营笑场,差点下不来台,当庭宣判:“想是这汉子多管害热病了,不曾得汗,故出狂言。不要听他,且把去禁在单身房里。”

管营一拍惊堂木,哄堂大散。武松膝盖太硬,被押回单身牢房。众囚徒叹息道:“寄下这顿棒,不是好意,晚间必然来结果你!”

囚犯的经验之谈,顺便又黑了管营一把,武松转眼就成为阴谋论的受害者。一百杀威棒是阳谋,管营主动宣布囚徒有病,囚徒多半活不过五更,天明以病死论。孟州牢城有一种叫盆吊的杀人法,酷于关塔那摩监狱的水刑。原著借囚徒之口,有惊悚的引述:“他到晚把两碗干黄仓米饭,和些臭鲞鱼来,与你吃了,趁饱带你去土牢里去,把索子捆翻着,一床干稿荐把你卷了,塞住了你七窍,颠倒竖在壁边;不消半个更次,便结果了你性命。这个唤做盆吊。”

狱卒来给武松送午饭,午饭好于预期,有酒有肉,主食是面——起身饺子落脚面。晚饭也很丰盛,武松认为这是最后的晚餐,不吃白不吃,吃饱了来个鱼死网破。监狱的“临终关怀”还是很周到的,为武松准备了洗澡水,浴巾、蚊帐、竹席、凉枕。夜色已深,武松慎独吧。天明,狱卒侍候武松洗漱,又来了一个理发师,为武松做头发——篦了头,绾个髻子,裹了巾帻。捯饬完,狱卒又是送饭又是送茶。吃饱喝足,武松带着行李转移了。望着武松远去的背景,蓬头垢面的狱友满眼泪花。武松转移到接待区静养,狱卒“色愈恭,礼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复”,不直呼其名,以“都头”相称。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武松抱着吃一顿少一顿的贪心,埋头干饭。饱食终日的武松想念狱友,背着手,转悠到了监区。犯人在烈日下担水、劈柴、做杂工,武松诧异道:“你们却如何在这日头里做工?”

说这话,等于“何不食肉糜”的二傻子!众囚徒听罢,哈哈大笑。大哥这是坐牢,能在这里劳动已经很光荣了,还敢嫌热?那些没人通融的囚犯,用大铁链锁着,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等着把牢底坐穿!他们想要的生活,就是“在太阳下低头,流着汗水,默默辛苦的工作”。没有最惨的犯人,更惨的在不见光的土牢。武松听罢,默默走到天王堂。四大天王是犯人的守护神,天王堂前摆个焚香炉,旁边有个插旗杆的石墩。林冲在沧州看管天王堂,每天烧香扫地,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武松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来,结果等来了日复一日的明天,说好的意外呢,说好的“盆吊”呢?武松问勤务员,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勤务员说:“小人如何省的。小管营分付道,教小人且送半年三个月却说话”。三个月前,小管营被人打成轻伤二级。伤筋动骨一百天,小管营推己及人,再三强调让武松将息“半年三个月”!或许,武松的伙食也是按照小管营的标准,一锅出的病号饭。武松耍大牌,让勤务员把小管营找来。小管营一路小跑,见到武松,膝盖先软。武松惶恐还礼,说道:“小人是个治下的囚徒,自来未曾拜识尊颜。前日又蒙救了一顿大棒,今日又蒙每日好酒好食相待,甚是不当。又没半点儿差遣,正是无功不受禄,寝食难安。”

小管营答道:“小弟久闻兄长大名,如雷贯耳。只恨云程阻隔,不能够相见。今日幸得兄长到此,正要拜识尊颜,只恨无物款待。因此怀羞,不敢相见。”

施恩怀羞,难道不是因为被人打惨了?武松很疑惑,什么事要等半年三个月?施恩慢条斯理地说:“村仆不懂事,脱口便对兄长说知道,却如何造次说得?村仆是谦称,也是蔑称,损人是贵族文化的常态。出身卑微的武松想突破社会阶层,向上流社会靠拢。武松不仅很能打,还很会说,短板是读书太少。武松埋怨施恩说话“是秀才耍”、“文文诌诌”,主要是武松在文化人面前“不能专对”。武松在衙门里就待了两个月,“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官场应酬他生。施恩奉承道:“因为兄长是个大丈夫,真男子,有件事欲要相央,除是兄长便行得。只是兄长远路到此,气力有亏,未经完足。且请将息半年三五个月,待兄长气力完足,那时却对兄长说知备细。”

施恩就像教练员,认为武松底子很好,但是需要补充营养。不就是打架么!武松呵呵大笑道:“管营听禀:我去年害了三个月疟疾,景阳冈上,酒醉里打翻了一只大虫,也只三拳两脚,便自打死了,何况今日!”

这话是调侃官二代施恩,安平寨管营像是世职。施恩沉吟道:“而今且未可说。且等兄长再将养几时,待贵体完完备备,那时方敢告诉。”

武松需要展示实力,请施恩欣赏举重表演,就举天王堂前那个石墩。众囚徒见武松和小管营同来,都躬身唱喏。武松狐假虎威,武松需要证明谁才是安平寨真正的王者,赢得“同行”的尊重。武松把石墩略摇一摇,大笑道:“小人真个娇惰了,那里拔得动?”

武松动了一点小心思,首先降低观众的心理预期,一气呵成有什么意思。施恩附和道:“三五百斤石头,如何轻视得他!”

武松笑道:“小管营,也信真个拿不起?你众人且躲开,看武松拿一拿。”

武松赤膊上阵,把石墩只一抱,举重若轻,双手把石墩只一撇,扑地打下地里一尺来深。众囚徒见了,尽皆骇然。武松单手提起石墩,抛向空中,抛了一丈来高,然后双手接住,轻轻地放回原处。武松的力量可以媲美机械臂,身体反应是“面上不红,心头不跳,口里不喘”,比“花和尚倒拔垂杨柳”还夸张。施恩近前抱住武松便拜道:“兄长非凡人也!真天神!”

众囚徒一齐都拜道:“真神人也!”

“武松威镇安平寨”,坚定了“施恩义夺快活林”的决心。“施恩便请武松到私宅堂上请坐了”,武松以为施恩该交实底了——取诸怀抱,晤言一室之内。施恩道:“且请少坐,待家尊出来相见了时,却得相烦告诉。”

施恩打感情牌,老管营无疑是王炸。武松道:“你要教人干事,不要这等儿女象,颠倒恁地,不是干事的人了。便是一刀一割的勾当,武松也替你去干!若是有些谄佞的,非为人也!”

从阶下囚到座上宾的巨大转变,让武松丧失原则,愿意无条件为施恩卖命。施恩娓娓道来:“此间东门外,有一座市井,地名唤做快活林。但是山东、河北客商们,都来那里做买卖。有百十处大客店,三二十处赌坊兑坊。往常时,小弟一者倚仗随身本事,二者捉着营里有八九十个拚命囚徒,去那里开着一个酒肉店,都分与众店家和赌钱兑坊里。但有过路妓女之人,到那里来时,先要来参见小弟,然后许他去趁食。那许多去处,每朝每日,都有闲钱,月终也有三二百两银子寻觅,如此赚钱。”

快活林的营生就是吃喝嫖赌,施恩的生意是一本万利。利是收保护费,本是“捉着营里有八九十个弃命囚徒”。囚徒在快活林可以呼吸新鲜空气,可以转化负面情绪,可以治愈心理创伤。施恩从监狱里面抓壮丁,劳资关系和谐——谈钱伤感情。“久利之事莫为,众争之地莫往”,管营父子吃相难看——老子为儿子欺行霸市撑腰。恶人自有恶人磨,蒋门神把施恩打得“两个月起不得床……直到如今,疮痕未消”,横纲的头衔不是吹的。蒋门神蒋忠仅仅是职业经理人,大股东是张团练。张团练染指快活林,也是豁出去了,不惜和管营撕破脸,同时还要割肉分肥蒋忠。蒋忠不是一条狗,是一个团队,是一群。武松道:“我却不是说嘴,凭着我胸中本事,平生只是打天下硬汉,不明道德的人。既是恁地说了,如今却在这里做甚么?有酒时,拿了去路上吃。我如今便和你去,看我把这厮和大虫一般结果他,拳头重时打死了,我自偿命。”

武松喜欢碰硬,但是标榜专打“不明道德的人”,未免自欺欺人。武松出头,不过是为虎作伥,金眼彪施恩道德吗?道德与否是一种角度,并且有死角。施恩礼贤下士,知书达理,孝顺,仗义。这一切都是因为武松对施恩很有用,施恩对武松很好。施恩道:“兄长少坐。待家尊出来相见了,当行即行,未敢造次。等明日先使人去那里探听一遭,若是本人在家时,后日便去。若是那厮不在家时,却再理会。空自去打草惊蛇,倒吃他做了手脚,却是不好。”

武松嫌施恩说话磨叽、办事拖沓。武松的格局还是小了,争夺快活林每一步都不能错。正在武松愤愤不平之际,老管营鬼鬼祟祟从屏风后面出来,叫道:“义士,老汉听你多时也。今日幸得相见义士一面,愚男如拨云见日一般。且请到后堂少叙片时。”

何止愚男,老汉也如拨云见日一般!庭院深深,彰显了管营雄厚的财力。武松登堂入室,老管营道:“义士且请坐。”

武松道:“小人是个囚徒,如何敢对相公坐地?”

“义士休如此说。愚男万幸,得遇足下,何故谦让?”

一将难求,老管营放低姿态。武松听罢,唱个无礼喏,相对便坐了。施恩却立在面前。武松道:“小管营如何却立地?”

施恩又一次表现他的家教,说道:“家尊在上相陪,兄长请自尊便。”

《礼记·曲礼上》:“见父之执,不谓之进,不敢进;不谓之退,不敢退;不问,不敢对。”

武松道:“恁地时,小人却不自在。”

施恩循规蹈矩,武松和老管营平起平坐,有僭越之嫌。老管营道:“既是义士如此,这里又无外人。”

便叫施恩也坐了。老管营亲自与武松把盏,说道:“义士如此英雄,谁不钦敬。愚男原在快活林中做些买卖,非为贪财好利,实是壮观孟州,增添豪侠气象。不期今被蒋门神倚势豪强,公然夺了这个去处。非义士英雄,不能报仇雪恨。义士不弃愚男,满饮此杯,受愚男四拜,拜为长兄,以表恭敬之心。”

如果不是施恩在场,老管营都想和武松结为兄弟。至于“愚男原在快活林中做些买卖,非为贪财好利,实是壮观孟州,增添豪侠气象”,这粉底打的够厚。武松答道:“小人有何才学,如何敢受小管营之礼?枉自折了武松的草料!”

武松虽然识字不多,但是“友直、友谅、友多闻”。施恩纳头便拜了四拜。武松连忙答礼,结为兄弟。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夫聊发少年狂。老管营和武松都酩酊大醉,施恩叫两个仆人扶武松回去安歇。管营的几进院落腾不出一间客房,值得深思。次日,施恩邀武松到家里吃饭,酒浅尝辄止,劝他多吃菜。武松回到客房,那两个仆人又来伏侍武松洗浴。午饭缺酒,武松问仆人是何缘故。仆人答道,主人怕都头贪杯误事。别人因酒偾事,武松因酒成事,不饮酒毋宁死。天明,武松早起来洗漱罢,一身短打就出门了。吸睛之处,就是“头上裹了一顶万字头巾”,“讨了一个小膏药,贴了脸上金印”,形象很滑稽,像个小丑。话反过来说,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的别人。施恩看见武松的扮相没敢笑,马上要行动了。早饭后,施恩让武松骑马去快活林,节省体力。武松坚持步行,唯一的条件是“无三不过望”。“无三不过望”,是“三碗不过冈”的翻版。“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武松不想受施恩父子的牵制。管营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宋史•职官志》都没有收录,被打倒的土豪而已。武松和施恩是互相兼容的关系,武松是大哥,恩施是小弟;施恩是主,武松是仆;武松是施恩豢养的死士,施恩希望指哪打哪;施恩又是武松的拥趸,武松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施恩也只能放手一搏。武松牛饮,路过十来家酒肆,每家三碗。武松问施恩道:“此去快活林,还有多少路?”

施恩道:“没多了。你在前面远远地望见那个林子便是。”

武松分付:“既是到了,你且在别处等我,我自去寻他。”

施恩道:“这话最好。小弟自有安身去处。望兄长在意,切不可轻敌。”

如果武松不测,不知道谁去收尸。武松道:“这个却不妨,你只要叫仆人送我。前面再有酒店时,我还要吃。”

仆人相送,施恩躲得干净。武松又行三四里路,再吃过十来碗酒,已是正午。依偎长短亭边树,人在醉乡半日行。仆人用手指道:“只前头丁字路口,便是蒋门神酒店。”

武松让仆人躲远,独闯快活林。迎面一个金刚大汉躺在罗汉床上,手拿蝇拍子,在绿槐树下乘凉。武松心想:“这个大汉,一定是蒋门神了。”

偷袭不是武松的作风,王八拳冷打蒋门神,成何体统?武松踉踉跄跄,从蒋门神身边擦过。相比《水浒》屡见不鲜的经济型酒店,“河阳风月”酒店高端大气上档次,位于快活林的黄金地段。好马配好鞍,当家花旦“正是蒋门神初来孟州新娶的妾,原是西瓦子里唱说诸般宫调的顶老”。诸宫调是当时的新兴说唱艺术,《西厢记》最早就是以诸宫调的形式流行。花娘嫁给物质,台柱子当花瓶。武松阑入酒店,使酒骂座。武松选座,面向柜台,直勾勾盯着正点的老板娘。谁受得了这灼热的眼神,臊得老板娘转脸。人家不搭理,武松很生气,敲着桌子叫道:“卖酒的主人家在哪里?”

为头的酒保——领班,过来揽客:“客官,要打多少酒?”

“打两角酒,先盛一碗尝尝。”

两角就是两壶,店家酿酒与厨艺并重。高级酿酒师朱富,就属于梁山一百零八名“寨委会”成员。品酒师武松用鼻子一闻,断定不是好酒,让领班换酒。领班不敢欺生,换了上等酒,武松呷了一口,叫道:“这酒也不好,快换来,便饶你!”

领班忍气吞声,又换了“一等上色的好酒”。武松吃了道:“这酒略有些意思。”

问道:“过卖,你那主人家姓甚么?”

这是正题。领班答道:“姓蒋。”

“却如何不姓李?”

武松是无厘头的祖师。老板娘听了,骂道:“这厮哪里吃醉了,来这里讨野火么!”

领班劝道:“眼见得是个外乡蛮子,不省得了,休听他放屁!”

武松搭茬:“你说甚么?”

“我们自说话,客人,你休管,自吃酒。”

领班很圆滑。“过卖,叫你柜上那妇人下来,相伴我吃酒。”

武松身无分文就找三陪,流氓到家了。这种要求,领班没法安排,喝道:“休胡说!这是主人家娘子。”

在领班眼中,娘子是女神一般的存在,不是你的菜!“便是主人家娘子,待怎地?相伴我吃酒也不打紧!”

武松脸上糊着狗皮膏药,告诉酒保流氓是怎样炼成的。主人家娘子从前是顶老,现在不顶了——夫荣妻贵,岂能让屌丝羞辱,大骂:“杀才!该死的贼!”

娘子要动粗,这是蒋门神给的勇气。武松冲动了,一把掐住蛮腰,一手揪住云髻,平举娘子。我晕!扑通一声,“可怜这妇人,正被直丢在大酒缸里”。武松连女人都打,从来就没放过男人——可怜那几个酒保。“老大!有人来砸场子了!”

蒋门神闻讯怒不可遏,见武松摇头晃脑走来,再无撤退可言。武松迎面在蒋门神脸上虚晃两拳,转身就走。耍我!蒋门神只顾追赶,武松转身一脚踢在蒋门神小腹上——这招有点阴。蒋门神哎呦一声——属于捂裆派,武松马上右脚落下,正中太阳穴,大神呱唧撂倒。武松一招制敌,那是宋版无影脚!打人没好手,再来一阵铁拳招呼蒋某的老脸。武松醉打蒋门神,奠定了全书散打一哥的地位。蒋门神败绩的内因,原著说“蒋门神虽然长大,近因酒色所迷,淘虚了身子”。武松的手下败将,不论蒋门神还是西门庆,以及后来的飞天蜈蚣王道人,重则当场毙命轻则走路扶墙,敢情都肾虚。武松如何收场,且听下回分解《白月光——最后的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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