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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大宋横纲——小乙传(1 / 1)

“打假办主任”李逵上当受骗,是大概率事件。替身李鬼,开夜车在小路剪径(抢劫),给李逵脸上抹黑,好在只是劫财。李鬼被李逵抓个现形,胡诌“家有八九十岁老母”,成了千年保命口诀(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土匪假冒宋江,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社会影响”比毛贼李鬼更恶劣。李逵偏信,几乎闹出一场“火并宋江”的乌龙风波。此回故事的蓝本是元杂剧《李逵负荆》,大老粗“负荆请罪”,这是唱的哪一出?(燕青导演)。给宋江消除影响、恢复名誉的最佳方式,不是请罪,是“打假”。解铃还须系铃人,李逵下山办案,燕青帮衬。东西南北的荒山野岭去处,二人摸排了六七天,毫无线索。天下无贼,李逵垂头丧气,撇在远山破庙里歇菜。是夜,李逵辗转反侧。听见外面有动静,李逵跳出来看,只见草木萧瑟,庙古月凉。忽然,远处寒光一闪!一人戴着斗笠,正提刀赶路(可不是歹人?)。李逵看得仔细,猫着腰、软步追去。燕青睡觉警觉,挎上弓衣箭袋,随后赶来。“铁牛哥别追了,看小乙安排”,燕青抽根短箭,搭上川弩,念声口诀“如意子不要误我——”,那厮应声倒地。箭中腿上。李逵揪住歹人,发落到庙里审贼:“告诉你黑爷爷,刘太公的女儿藏在哪!”

“好汉饶命!小人只是小打小闹,抢点行李,不敢大弄绑人”。一听口风,就是惯犯。李逵抓起斧头,“不说实话,砍你做二十段”。那毛贼又长记醒了,说十五里外牛头山,新来王江、董海两个强人(强盗),打着宋江的旗号干活。两个抢占了山上道观,手下有五六个人,两匹马,女人或许藏在那里。燕青为毛贼处理箭伤,让其带路,许诺不杀。毛贼愿意效力,更愿意保命。李逵、燕青架起“向导”,连夜杀到土匪窝。李逵心急,不管高低,跳墙强攻,燕青也只好跟着跳。向导耐劳,“袋鼠跳”跑了。灭王江、董海团伙,是一场没有技术含量的格斗。砍瓜切菜,无一漏网。没收匪首的人头和金银“三五千两”(冒名鼠辈,身价不菲),用缴获的马匹驮运。受害人刘太公的女儿亦上马起程,李逵放火烧了贼巢。李逵、燕青牵马,先送女子回家,再回梁山结案。梁山也在抢劫,在大路上抢,美其名曰例行检查。劫了一伙“摸不着头脑”——丈二和尚般的彪形大汉,押上山寨。来人自称是上岱岳“争交”的关西相扑手,岱庙是“全国相扑锦标赛”的擂台,三山五岳的香客都来观场。蝉联冠军擎天柱任原,广发英雄贴,狂言打遍天下无敌手。梁山对“江湖艺人”一律放行,按说这种本土的职业赛事,梁山没有发扬“国粹”的压力。燕青艺高人胆大,主动请缨——声称学成出师,未逢对手。燕青不是吹牛,梁山第一悍将李逵,燕青都能武力压制——一跤撂倒!要说“未逢对手”,此话有待商量,梁山还隐藏着一位高手——焦挺。焦挺祖上三代相扑,“父子相传,不教徒弟”,可谓“家学渊源”。焦挺的本事也经过实战的检验,“靶子”还是李逵——一拳锤倒铁牛!“斗牛士”焦挺深藏不露,还得从他的外号说起。水浒写焦挺:“到处求人不着,为人最没面目,江湖人称没面目”。“没面目”不是说焦挺面目丑陋,而是说他求人没脸没皮,明珠暗投,“无颜见江东父老”。焦挺经李逵保举入伙,坐上山寨一把交椅(后排),机会来之不易。焦挺新来乍到,处事低调,也在情理当中。燕青是梁山二把手卢俊义的人,后台很硬。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老江湖”焦挺不会因为技痒,而冒失“讨教”。无论结果是输是赢,都对焦挺不利,因为他在梁山没有根基。所以焦挺灯下黑,选择失声。宋江告诫燕青,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听说擎天柱身高一丈、腰阔十围,力大无比。再看小乙,不过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出头年纪,虽然长的“一身雪练也似白肉,刺了遍体花绣,腰细膀阔”,身材健美,喜气迎人。但是拳脚无情,打擂不是撩妹,不看脸,也不看身材。小心破相!燕青振振有词,在忠义堂上老生常谈。这相扑“有力使力,无力斗智”,分南北两派;南派巧取,出其不意,后发制人,讲究四两拨千斤;北派钝击,稳扎稳打,一招制敌,讲究泰山压顶(焦挺的身形,在目中无人的李逵看来都是“大汉”,应属北派)。到底去不去打擂,忠义堂上议论纷纷。老东家卢俊义力排众议,说不妨一试。这是玩命的买卖,燕青表示只身赴赛,打擂那天山寨派几个兄弟来扛“利物”(奖品),说的轻松(确定不是扛尸?)。次日,众兄弟下山为小乙悲壮饯行。小乙扮做走街串巷的货郎,腰里插着一把拨浪鼓,挑一条高肩杂货担子(宋·李嵩《货郎图》可供参考),嘻嘻哈哈走来。小乙放下担子,一手摇拨浪鼓一手打快板,唱起“货郎太平歌”。油腔滑调,惟妙惟肖,把众人逗得前仰后合。燕青前脚下山,跟屁虫李逵后脚就赶来了。大号顽童铁牛在“男人帮”——梁山,也是缺少伙伴的,他不懂成年人的游戏规则(甚至是规矩的破坏者)。所以,每次李逵跟人出差(下山执行特殊任务),领队都要约法三章,变着法子管束他。李逵就像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得扎辫子,得装哑巴。这回李逵装病,像坐月子的产妇,“把被包了头脸”,躺在客房。泰山,在古人心目中是离天最近的地方,比珠峰还近。三月二十八日是泰山神圣诞节,同期举行“全国相扑总决赛”(相扑献圣),很有“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先见之明。当年泰山的盛况,水浒是这样写的:“不算一百二十行经商买卖,只客店也有一千四五百家,延接天下香客。”

燕青、李逵姗姗来迟,许多客店都歇满了。“只得就市梢头赁一所客店安下,把担子歇了,取一床夹被教李逵睡着。”

燕青安排好“病汉”李逵,来到岱庙踩点。“任原两年在泰岳无对,今年又经第三年了”,游人讨论的话题,除了相扑就是任原。任原在岱庙前下了战书——立了一快“粉牌”(白漆木牌,类似广告牌、公示栏),上书两行大字: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苍龙。提前熟悉赛场的香客,七嘴八舌,人头攒动。一个小贩担着货郎挑子,挤到粉牌跟前,放下货挑子,一扁担把粉牌砸个稀巴烂。冒冒失失,转身担起货挑子就走。早有拥趸“飞报任原,说今年有劈牌放对的。”

擎天柱的眼线已经把小贩盯死,跟踪到了客店。那货郎随手关门,二三十条大汉接踵而至。这伙人趴在窗子眼里张望,只见李逵从被窝里钻出头来。其中一个眼线不禁叫声:“阿也!这个是争跤的爷爷了!”

这伙人怕打草惊蛇,转身找店小二打听货郎的来路,上赶着向主子回报。迎恩桥下的一座大客店,已经被教师爷“擎天柱”包场。任原“坦开胸脯,显存孝打虎之威;侧坐胡床,有霸王拔山之势”,正看徒弟捉对厮打,座下三百高足排成两行。眼线在任原耳后嗫嚅道:打听清楚了,“劈牌货郎”是跑腿的“助理”(有眼不识泰山),高手装病,在客房卧床不起。任原听罢,置若罔闻,内眼角一痉挛,藏不住一丝杀机。眼线唯唯而退。这下整个泰山脚下都传开了,可把燕青落脚的客店带火了!成群结队的闲人来店里打听“劈牌”的好汉,店小二一头雾水,“分说得口唇也破了。”

万事待明日,观众却耐不住性子。巅峰对决,燕青轻装简从,只带了一个“病汉”。岱庙门外拴着五匹宝马,门内扎缚起山棚,棚上都是金银器皿,锦绣段匹。这是比赛的“利物”,都有军士看管。比赛场面火爆到观众亚肩叠背,“偌大一个东岳庙,一涌便满”。二维平面不够,又向空间发展,爬树的,骑墙的,连大殿屋面上也“排得似鱼鳞一般”。此时日上三竿,人声鼎沸。天贶殿的月台上铺着红毯,只见一个年老的部署(裁判),拿着竹批,神情肃穆,上台拜神。礼毕,部署清清嗓子,大喝一声:“请今年相扑的对手出马争跤!”

岱庙俨然是任原的主场。大殿后锦旗开路,一顶凉轿抬出本主,二三十个纹身的壮汉前呼后拥,闪亮登场。任原打个肥喏,台下“百十万人齐喝一声采。”

作为蝉联冠军,任原的着装极不专业,不仅没穿“男款比基尼”——兜裆布,而且还整出一套铁布衫:“主腰(护腰)上排数对金鸳鸯踅褶衬衣,护膝中有铜裆铜裤,缴臁(绑脚布)内有铁片铁环”。任原叫阵,先声夺人:“四百座军州,七千余县治,好事香官恭敬圣帝,都助将利物来(奖品是香客集资捐赠)。东至日出,西至日没,两轮日月,一合乾坤,南及南蛮,北及幽燕,敢有和我争利物的么?”

燕青淹没在人海当中,双手架住两旁无名氏的肩膀腾空而起。一波蜻蜓点水的“水上漂”,看得月台较近,一个三级跳加两圈前空翻,再打一个“白鹤亮翅”,停在月台之上。稳如泰山。任原看了,摩拳擦掌,已是夺气。台下一片呐喊,天贶大殿回声山呼。“赛委会主任”泰安知州看了大喜,殷勤打个照面。喧哗之中,部署(裁判)照本宣科,完成了宣读比赛规则、签订生死状等一应赛事程序。燕青赤膊上阵,脱得就剩一条“水裩”(三分速干裤),秀出一身花团锦簇的发达肌肉。看官如痴如狂,连连喝彩。这里是东岳大帝的道场,也是狂欢的海洋。嗨起来吧!响指打起来,胡哨吹起来。小乙瞬间收割了女香客的芳心,多少良家妇女不顾形象,尖叫呐喊。也有不叫的,私下抓衣角、吮指——吞咽不及、流哈喇子!部署手拿竹批,两边分付明了,场下顿时安静。部署做个骑虎架势,两手握住竹批,往下一打,叫声——看扑!燕青张开双臂,蹲距在右边,任原在左边守株待兔,扎了一个马步。两个目无全牛,僵持了一阵。任原见燕青迟迟不动,大脚一迈,隔着地毯听见石板“咯吱”一响,身躯像山案一般直扑过来。任原觑得燕青较近,右臂一张,横拍一掌。燕青两腿一蹬,一个健步,从任原腋下穿过。任原一下扑空,大吼一声!转身,屈腿,又张开双臂扑来,眼看燕青从左胁穿过。任原架起左臂,狠命一夹,正打在自己软胁上。燕青身轻如燕,又躲过了。任原转过身,咬牙切齿,眼球上血丝暴起。燕青左右摇摆,舞步轻盈。任原挺身直撞过来,燕青侧身再闪,任原一个趔趄,重心已失。燕青借势用肩胛接住任原,左手攥住任原的左臂,右手薅住任原的交裆;趁着那股离心力,就势顶起;甩起来,向外转五圈,惯性将尽,燕青感到肩头重如泰山;两手一松,肩膀用力一顶,将任原攧到台下。这一招叫“鹁鸪旋”!万众欢呼,人海刹那沸腾。任原的徒弟是一帮乌合之众,拽倒山棚,去抢利物,也不管师父翻着白眼——发昏章第十一!台下乱成一锅粥,官军弹压不住。“病汉”李逵发威——开打!李逵的出镜率太高,四方香客有认得李逵的,大喊:“黑旋风李逵来了!”

这一喊,犹如点燃了炸弹的引信,在人流中掀起了冲击波,踩踏那都不叫事故!官军赶来清场——香客逃命不暇,不清自退。李逵忙而不乱,逆流而上,揭块石板把擎天柱的脑壳砸扁。燕青、李逵目标太大,眼看插翅难飞。打伏击是梁山的长项,卢俊义约定带人来救了。燕青一战成名。在娱乐氛围浓厚的宋朝,相扑实在是一项很普及的竞技运动,还衍生出了一批以相扑为生的江湖艺人。据《梦粱录》记载了,高端相扑比赛的奖品有“旗帐、银杯、彩缎、锦袄、官会(钞票)、马匹”,竞争非常激烈,只有“诸道州郡膂力高强、天下无对者,方可夺其赏”。《梦粱录》还留下了几个生猛的女相扑手的名字:赛关索、嚣三娘、黑四姐等(施耐庵写顾大嫂、孙二娘时,或许有所借鉴)。相对民间相扑,皇家方阵——内等子,体制内管理。内等子在禁军中选拔,限额一百二十人,三年晋级一次,有“管押、剑棒手”等各色名目,一如今日之“大关、十两”。岱庙是举行封禅大典的圣地,梁山在此制造流血事件,有碍观瞻。朝廷当然不能姑息迁就,此前都派偏师(地方军)讨伐,这次殿帅高俅领衔出征,率领的是中央军。结果都是一样的,高俅还被俘虏了。这次宋江没有劝高俅入伙,而是拜托“大贵人”递投名状——乞求招安。败军之将高俅在忠义堂借酒发飙,要单挑,找补点面子。高俅气焰嚣张,大吹大擂:“我自小学得一身相扑,天下无对”。副寨主卢俊义,让燕青陪练。燕青只一跤,把高俅颠翻在地,半晌挣不起。这一扑,没有看点,只留下“守命扑”的套路,有待考证。高俅是第二个,被燕青打倒的“天下第一”。水浒中还有人不知死活,叫嚣:“三年上泰岳争交,不曾有对;普天之下没我一般的了!”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蒙汗药——食货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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