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醒来,额头上皆是汗水,又是过去的那段理不清的纠葛缠绕在心头,让若离微微有些惆怅,都已经多久的事了,为何还是那般的剪不断,理还乱?微微叹了声气,若离起身,披了件衣裳站在窗户前看着天上的那轮皎洁的明月,又快到中秋了,可是她还没有将自己要表演什么想好。再过几日就是宫中选秀时日,父亲大人千方百计的催促她加紧练习,一定要被选上,为慕容家争光。转身走回梳妆镜前面,看着镜子中的那张依旧是自己的脸,却已经不是梦中的容颜。倘若刚才那个只是梦,那么现实又是什么?“四更山吐月,残夜水明楼。尘匣元开镜,风帘自上钩。兔应疑鹤发,蟾亦恋貂裘。斟酌嫦娥寡,天寒耐九秋。”
门外一声男子叹息,推开她的房间:“三妹又失眠了?”
“二哥,进来也不敲门,敢情您是不怕我在府院大叫非礼,让三娘过来仗着你”若离微微一笑,这个男人是慕容家的二少爷,生性风流,日日在百花丛中扮演蝴蝶,但是又因为天生英俊潇洒,因而经常会惹得哪家姑娘为他而闹出点事情来。“非礼?”
慕容驯将头转了一圈:“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在我慕容家的地盘上非礼?”
“呵!”
若离捂嘴一笑,不理会他,径自练习起写字来。想自己到这里来已经将近三年,当初只是一抹幽魂,正好借得了慕容若离的身体得以重生。佛祖说,这身体原本就是她前世去客,只是因为某种关系而同时在两个时空生存,而她来到这个时空是命中注定,因此她必须了却一场情缘方可离开。而这场情缘的主角正是她与她来生的哥哥。红墙绿瓦金銮殿,多少佚事现。纤纤酥手雁翎诸,钩心斗角罄竹亦难书。羞花闭月不再有,宫墙颜如旧。麟犀一点曲含情,纵万水千山亦似比邻。与首词写罢,若离将毛笔置于一边,轻吹白纸上的墨迹,心中淡淡惆怅:“若是当真进了宫,以后的生活还会现在般自由吗?”
这句话像是在问她二哥,也在自己。皇帝的后宫自古都是世人争论的话题,那里养着一群姹紫嫣红的蛇蝎美人,她们可以温柔多情,也可以冷血绝情。在那里生活,不讲究任何本事,只有一个“斗”字。“若儿好文采“慕容驯依旧一贯的风流嘴脸,拿起若离的词句念了一遍又一遍,但是却都是拧着俊眉。“有何不妥?”
这词可是古人所作,难不成他也敢刺?若是如此,她今日可要大大的笑话他一番了。“妹妹这次为何不题名?”
慕容驯转头看她,眼中尽是疑惑之色,桀骜不逊的脸上满是探究之色,好似恨不得将若离解的刀度。“原来是这个啊”若离一拍脑袋:“题名为“虞美人”,二哥觉得如何?“虞美人?”
慕容别低头思索片刻,竟然不再说话,只将那张她辛苦写来的词句折叠成信封装塞于袖中,打开门潇洒离去。“唉,又是如此,也不知这次又是哪位姑娘?”
若离淡然一笑,慕容驯一向如此,只要是她这个妹妹写的词句,他统统照单全收,问其原因,也就是送给哪家的姑娘做定情物,如此一来若是忘记了对方的名字,一说那词句也可以知道是自己的相好。真是家门不幸,若离准备关上门就寝,可是就转念一想:“不对,那是描写女子蜕变过程的词句,他怎能赠与哪家姑娘?哪有说姑娘家‘钩心斗角罄竹亦难书’的?”
但是回头一想,也罢了,总之他若是被姑娘骂了也不会来找她算账,否则她就让三娘罚他。夜幕之中,一阵幽怨的笛声悠悠传来,将若离的睡意再次打乱。不想也知道,必定是二哥那个家伙不肯让慕容府安宁,他自己不想睡也罢了,也不想让别人过好日子。不久,果然外面有了些许动静,那声音一听便知是四妹和三娘。这样可好了,看那小子还怎么猖狂,想来三娘必然要教训一番了,倘若当真如此的话,那今天晚上大家就真的不要睡了。果然,笛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便是府中人都司空见惯的追打和咒骂声:“你这兔崽子,今天我不打断你的腿,你就不要叫我做娘”多么熟悉的一句台词啊,这是三娘经常讲的,但是至今二哥的腿依旧好好的长在身上,能走能跳。而且二哥也是依旧叫三娘为娘。不多时,就听到二哥的哀号声:“娘啊,千万别打孩儿的脸啊,否则您要是讨了个丑媳妇可怨不得孩儿啊,讨了丑媳妇孩儿倒是不在意,若是生了个丑孙儿的话,岂不是毁了我慕容家的优良血统”“噗……”若离在被窝里忍不住笑出声来,难得他还记得“优良血统”这四个字,这还是她当初跟着他去青楼游玩时说的话,原话为:二哥若是经常来这种香烟之地,小心影响我慕容家将来的优良血统。想起当初,慕容驯听到这四个字时,眼睛睁得宛如铜铃一般,就好似水浒中描述“快活林”酒店里被武松打死的那个蒋门神。起身,再次披上衣服,推开门走到那一堆看热闹的丫鬟身边,与她们一同欣赏起这场母子大戏。只见三娘手持一根不知从哪个丫环手中“借”过来的鸡毛掸子,在二哥身后穷追不舍。而二哥则是抱头鼠窜,上飞下跳的躲避着三娘的攻势,看得出来俩人的默契十分好,因为三娘居然一次都没有打到。“好功夫,果然是三娘教导的好啊,若不是你天天三更半夜要闹这么一阵,想必你的武功也不会在大哥之上”四妹慕容天凤拍号大叫,大有助势倾向。若离抿嘴一笑,想这三年来,慕容府里一直都是其乐融融,没有任何不合,想来也是十分难得,父亲一共有五房夫人,但是只有这位三娘才是父亲真正的妻子,其余的都是受了父亲的恩惠,愿意留下来照顾父亲的。而大哥是大娘生的孩子,他与若离还有天风一样都不是父亲生的孩子,但是父亲却对待他们若如己出,父子之情可昭日月。大娘投奔父亲的事情已经还有大哥,那时她被丈夫卖入妓院之中,她那狠心的丈夫居然不顾他们母子,断然收下老鸨的钱,丢弃了他们母子,独自快活去了,幸亏大娘命好,她挺着肚子逃走的时候在大街上遇上了父亲。后来父亲为她赎了身,但是她却要以此生报答父亲,父亲无奈,只能收了她做大夫人,但是却没有夫妻之实。二娘与大娘的情况也极为相似,只是不同的是二娘是嫁给父亲之后怀孕的,当时二娘喜欢上了慕容府上一个长工,父亲也打算让他们成亲了,谁知道那长工得知道二娘怀孕之后就跑了。而三娘则是父亲自己喜欢的女人,据说曾经还是位大家闺秀,只可惜了家道中落,最后无奈到了街头卖艺,被父亲看上,相处一段时间后便顺理成章的成亲了。虽然不知道三娘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但是看她那一副教子的模样,若离怎么也不相信她是大家闺秀,许是下人说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