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峰是谁?李发财当时还真不知道,那个老家伙早先进监狱前看的老电影《红岩》中的革命烈士,现在早就不上演了,所以,李发财也没看过,问了杨监狱长,才知道,这个许云峰是个地下党的领袖,被敌人关在渣滓洞监狱里,坚贞不屈,后来光荣牺牲了。李发财当时可是不知道,以为老头子说他也是犯人呢,差点和那老家伙发急。只是想想人家马上要出去了,算了吧。不过啊,他看看下面一群人看他的模样,还有憋着笑憋得那么辛苦的模样,就知道,老头子的这个比方一定比较贴切。他看看那些人,还真的发现个别胆小的,有时候瞥一眼自己,再畏畏缩缩地低下头去,那是胆小的孩子看到被关进了笼子里的猛兽才会有的表情啊。被人参观一样地看来看去,让李发财一度真的产生了错觉,到底谁才是被限制了自由的人?李发财走神的毛病又出现了。这个毛病监狱里的罪犯几乎都知道,所以,张来福心里怜悯地想到,李发财啊李发财,看来你比老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呢,起码老子可以为所欲为,你呢?做了那么多好事,却被林奇先那个不知道好坏人,不懂得好歹的王八蛋差点给干掉,你啊,真他的可怜。张来福差点想走过去,安慰一下这个倒霉的警察。不过,他猛然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心里一片黑暗。真是不知道死的鬼啊,自己现在他的就是个没几天活头的杀人犯,要被枪毙的恶棍,有什么资格去安慰一个警察?其实,这个时候,张来福如果能够狠下心来,只需要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就能点燃三根火药包的引信,他死定了,拉着三个人给他垫背也算是赚到了。但是,张来福从心底就没有升起这个想法。他看着李发财发呆,这也是个苦命的人儿啊,在监狱的一次报告会上,李发财曾经坦诚地说过,自己是个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孤儿。是一对捡垃圾的老夫妻救活了还在襁褓里的自己。最令他感到遗憾和痛心的是,这么善良的一对老人,都没有得到善终。老爷爷死的很悲惨,是恶人用推土机推倒屋墙活活被砸死的。老奶奶不知所终,到现在找不到任何线索。杀人的混混逃走,一直没有音讯。二十多年来,李发财噩梦不断,就是因为要保护妹妹不被人贩子抢走给了那混账玩意一板砖,还是一石头?对这样的一个人,他真的下不去手啊。“对了,我说到哪里了?是了,刘东为了你的事情和他媳妇吵了起来,他媳妇一气之下回了娘家,这一走就是将近半年。这你是知道的,只是你不知道的是,他和媳妇吵架是因为你。”
李发财一指张来福。张来福有点不好意思,他知道李发财在这件事上不会说谎。“我们哥几个一合计,这也不是个事啊,就由我出面去了他媳妇的娘家,好说歹说总算把人请来了,巧的是,那天正好是询问证人。就是你的那些好哥们啊,你猜他们怎么说的?他们异口同声说的就是你一棍子敲在那人的脑袋上,然后,他们亲眼看到你又补了几棍子,杀死了那个大混混。这个证词和他们在法庭上的证词相同。而你,拿不出任何证明来。”
李发财看着张来福,这就是混黑的下场,被自己的小弟出卖,张来福的心情一定不会很好。“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刘东为你所做的所有事情全部归零。他的心里非常不好受。而这个时候,他的媳妇在我的劝说下回到家里。可惜,家里没有他的人影,他媳妇一气之下,带着孩子又回到了娘家。”
李发财摇摇头,惋惜地说道。张来福脸色阴沉,这么说来,刘东后来的离婚,还真和自己有点关系。“虽然我不知道刘东媳妇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啊,我总觉得这个女子做事太想着她自己了。不像我媳妇,无论我在外面耽搁多久,就算是我连轴转一个月或者几个月不休假,她从来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啊。”
李发财有点小得意,脸上露出了笑容。张来福心说,你老丈人都是你从监狱里捞出来的,这个媳妇是你白得的,她怎么会不理解你的工作?可惜,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他自己掐死了。现在自己已经是穷途末日,面前这小子就是来抓自己的,他自己都承认了,怎么老子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刘东的媳妇后来做的过分了。”
李发财惋惜地说道。“就像刘东的女人,结婚前嘴里说着爱他,爱得要死。但是啊,当这个男人工作中遇到了极大的难题,需要他全力以赴的时候,她却扯后腿。他的老娘重病,他焦头烂额遇到了极度困难的时候,在他最需要温情和爱情的时候,这个女人却选择性地忘掉了自己的誓言,跑去和别人相亲了,而且是在还没有和刘东离婚的情况下。一次不满意,那就再去一次,一个不满意,那就再换一个。最后比较一下,还是原先的那个好一点。可惜啊,她不知道,男人的底线是什么!对于一个渴盼爱情的人来说,一旦他得知自己的所爱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就会彻底地对她失去了希望。”
李发财回头看看两位老人,只见老太太泪流满面,老头却满脸紧张地看着厨房里的张来福。耳朵聋了,也有聋了的好处啊。“这样的女子,不要也罢……”张来福刚吼了一句,自己突然愣住了。我去啊,老子说这话是几个意思?张来福有点哭笑不得。“你看,刘东混得多惨!你迁怒他,不觉得有点过分吗?”
李发财在一旁幽幽地说道。“我……”张来福刚说出了一个我字,就听到自远而近响起了凄厉的警笛声!张来福拿着打火机的手,一下子举了起来!李发财气蒙了!这要多么愚蠢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这么近的距离,你开的哪门子警车,还鸣着警笛过来?这不是故意来添乱吗?气死老子了!方子强,你个狗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