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微微亮,穆长空早已收拾好行装出发。
他穿上龙鳞甲,背上长凌弓,腰间别上七星玉剑,袖中暗藏半步刀和梅花镖,马车上还备着宣花斧、沥泉枪和半车探明箭。
他深知,此次护送任务,于公于私,都绝不可失败!
花溪公主是女灵族千金之躯,香南女王的掌上明珠,倘若路上有个三长两短,他不仅性命休矣,更会成为两个国家的千古罪人。
倒是马车上的花溪公主毫无戒备,不时掀开马车上的帘子朝外观望这陌生的先民城市。
虽然她在永宁城已经呆了半年多,但由于一直软禁在龙槐树下,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见过先民的马道、农舍和集镇,所以一双美目垂在帘布下好奇的东张西望。
天还没有亮透,路上行人甚少,城中的黎民百姓早已被噬魂怪肆虐得所剩无几,留下来的基本上都是国都的权贵世家,他们晚上躲在守卫森严的宫府中,白天才敢出来行动。
马车徐徐向前,一座巍峨的城墙慢慢映入眼帘,它矗立在云气升腾的晨雾中,若隐若现。
“公主,前面就是百仞城墙的南通门。过了南通门,就出了永宁城,沿着西川马道南行百里,便是西暮城,我们需要在天黑之前抵达西暮城落脚。这马道颠簸,公主您若是坐累了,可移躯后座卧塌休憩。”
穆长空一边赶着马车一边说道。
他不知道女灵族从不卧榻,更不知道花溪公主的御马之术尤在他之上。
花溪公主掀开车帘,探出头,扑面而来一座巍峨的城墙,她心中好奇为什么要修这么高的城墙,这不会阻断万物生灵行走的道路吗?
只是她还没开口,目光就已经被穆长空腰间的七星玉剑所吸引。
这金边银鞘的七星玉剑,不正是狸花书童随身佩带的宝剑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她心门轻唤,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为什么他听不到她的心门之音?
为什么他身上连玉石风铃都没有?
他甚至好像都不认识她!
“这腰间的宝剑,是你的吗?”身后的花溪公主似乎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啊!”穆长空神气的答道:“这七星玉剑可是当年陆平帝赐与将军府的青钢之剑,我爹向来不爱使剑,所以在我小时候,爹就将七星玉剑送给了我。”
“你就是镇国大将军之子?”
面对花溪公主一脸惊讶的神情,穆长空爱显摆、爱泡妞的老毛病忍不住又犯了,他扬起俊俏的脸庞,剑眉一挑,得意洋洋的说道:“正是!本少爷就是拳打国都豪门无敌手,脚踢南山长崖削狼头的镇国大将军之子——穆长空是也。”
“那玉石风铃呢?”花溪公主温柔的问道。
玉石风铃?
什么玉石风铃?
穆长空一头雾水。
要是哥哥穆长凌在就好了,他肯定知道玉石风铃是什么东西。
“难道你真的都忘了吗?那龙槐树下发生的一切。”花溪公主一双幽怨的眼神盯着他。
穆长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茫然。
“戴上这顶狸花面具吧,或许它能让你想起什么?”花溪公主摘下马车上的狸花面具,递给穆长空。
穆长空依言带上狸花面具。
顿时少年俊俏的脸庞隐藏在面具之下,只见皓齿明眸,锦衣长剑,一如当初龙槐树底下那个狸花书童。
“小狸猫,是你?真的是你吗?”花溪公主喃喃问道。
“公主,我,我……”穆长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公主!你还叫我公主!”花溪公主嗔怒道:“难道你已经忘了我们的主仆之约?罢了罢了,把面具给我,你早已不是昔日的小狸猫!”
主仆之约?
穆长空一听,心想:原来小狸猫就是花溪公主的贴身仆人,看她对小狸猫如此念念不忘,我何不借机冒充,求得公主好感。
他心中主意已定,转身单膝跪地,说道:“主人,自上次一别,我便被黑魔噬魂,幸得北溟山龙形法师相救,才幸免于难。只是我再醒来时,就发现有些记忆已经荡然无存,玉石风铃也不知所踪,恳请主人责罚。”
“既然如此,罪不在你,你起来吧!”花溪公主半信半疑的说道。自从听了老槐树的规劝,她就不再轻易相信陆原人所说的话。
“多谢主人!”
“以后你就叫我九公主吧。”花溪公主说道。
“遵命!九公主。”穆长空莞尔一笑。
车马一路向前,两人半天无话。
花溪公主不敢断定眼前的少年是否就是狸花书童,坐在身后伺机观察。
而穆少空害怕被揭穿身份,一时也不敢多言。
时值正午,但冬日的阴霾已经彻底断绝了阳光,南行八十里,一座险峻的高山出现在两人眼前。
臭名昭著的百山到了!
蜿蜒曲折的盘山马道,
陡峭险峻的长岭高坡,
还有峰顶长达百余米、宽度只能容下一辆马车的一线天崖。
这些对于擅长御马的穆长空来说,倒是不值一提。
百山之所以臭名昭著也并不是因为它的险恶地势,而是因为百山寨鬼罗刹的存在,这鬼魅邪恶的山寨大王,擅长用毒和黑魔法,民间流传他只劫男人,不劫女人,并且只劫二十岁以上的壮丁。
穆长空对此并没有放在心上,这百山天路他来来回回已经走过多次,从没有见到过所谓的鬼王鬼罗刹,就算真有,传说中他永远只在夜间劫持。
而现在正值中午,有什么可怕的!
只是,这世间没有人知道破法者的存在,更没有人知道鬼罗刹就是破法者的头目,唯一知道的那个人——陆顺帝已经入土。
“鬼王,猎物已经上山!”
百山寨内,一线天崖之巅,层层叠叠的巨石垒成阴森空洞的百顶穴中。几缕黑烟飘入洞中,汇聚在死亡髅台下,落地成形,化为一名黑衣人。他手执黑法盾,单膝跪地,向鬼罗刹高声汇报道。
在黑衣人眼前,是一座由成千上万颗骷髅头垒筑而成的死亡高台,一双双镂空了的骷髅眼可怖的盯着眼前的黑衣人,让人不寒而栗。
而高台之上,一尊玄铁与骷髅混筑而成的鬼王宝座中,正坐着伊古大陆臭名昭著的鬼王鬼罗刹,他一袭黑袍,一张长得比鬼还要丑的脸上一双血红的厉目正死死盯着台下的破法者。
“破法者,你护主失败,居然还有脸归山!”
黑衣人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是小人疏忽!小人断没想到香南女王会使用月神之箭,那绝世的月光箭实在太快,小人根本来不及出手相救。”
“哼!没用的东西。”
鬼罗刹右手翻掌挥出,三根细小的黑蜂毒针疾驰飞向破法者。
黑衣人根本不敢闪避,三根毒针正中左臂的天井、上廉和支正三处穴位。
“这断臂毒针是你应得的惩罚!今日你若能生擒花溪公主,本王便会赐你解药。否则,毒针药性发作,黑蜂噬肉,你的左臂将开始凋零腐烂,直至疼痛难耐,只能断臂自保。”
“多谢鬼王赐毒!小人即刻前往断风坡,生擒花溪公主。那穆长空呢?”
“仇人之子,杀无赦!”鬼罗刹愤怒的挥起手中的月银镰刀,那明晃晃的月银镰刀,曾经收割了无数无辜者的性命,被称为死神镰刀,座下堆积如山的骷髅台就是最好的见证。只是锐利的月银刀刃上却留有一块微小的缺口,就像一块无暇的白玉上多出了一道醒目的污点,那是它和玄铁穆王刀短兵相接的印记,也是鬼罗刹一生最大的耻辱。
“是,鬼王!”破法者受命匆匆离去。
鬼罗刹从骷髅宝座上站起,他双手十指皆带着尖刺,手指稍一弯钩,十指就犹如鹰爪一般。他尖刺互碰,铃声骤响,身后一头黝黑凶煞的混沌兽随之爬起来。
他曾与陆顺帝私订双边协议,他负责训练破法者,用以克制灵宵殿法者和保护陆顺帝的个人安危。而陆顺帝,则为他提供二十岁以上的壮丁囚犯,这些囚犯被秘密送至百山寨炼金洞内,用百毒水浸泡三日,然后生剥活皮,流尽鲜血,以备鬼罗刹修炼嗜血术之用。
可现在,陆顺帝被香南女王射杀,修炼之血断绝。
他恼羞成怒,将所有仇恨都转嫁到花溪公主身上。
他早已垂涎那高贵的宝蓝龙血,倘若能留下花溪公主的一身龙血,足够他修炼百年的嗜血术了。
他迟迟不敢对女灵公主下手,是因为忌惮香南女王的千年法力和绝世箭术。
但是这一次,他已经忍无可忍,破釜沉舟,誓要擒得女灵公主。
“香南女王!莫怪本王无情无义,要怪就怪你自己,杀了我的金主,必要留下你女儿的龙血,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鬼罗刹咬牙切齿的为月银镰刀洒上奇香异毒,随后跨上黑魔怪兽,喝令道:“混沌兽,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