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两个人看着那几乎要被杂草埋起来的人,姑且还算个人吧。
因为他腿已被打断,十指也被废,已有好些时日未曾好好进食,虚弱的一副谁都能弄死他的样子。
他们心想着这样糟糕的他是没有能力伤害到公主的吧。
哗啦啦的...
狱卒打开锁着牢门的铁锁,然后把牢门给推开。
凤染没急着进去。
“你们都先出去,不论出现了什么情况,都不要过来、”
“可,可是..万一他要是伤害公主您怎么办?”
凤染深吸一口气。
“他不会!他舍不得的!”
听到这话的萬御离当时就自嘲的笑了,果然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萬御离啊,你说你贱不贱。
他在心里骂自己、
居然被她说中了。
正是因为被她说中了萬御离才觉得自己贱,都到这地步了,自己居然还舍不得。
不是该像掐着凤羽的脖子一样掐着她的脖子,给这厮也掐死么?
他微动了动脑袋,眼底闪烁着微妙的光,看着她缓步而来,脑子里面在想着自己怎么就爱上了这个蛇蝎呢?
她还让自己赌输了,以后把她抓着锁起来的时候要怎么才惩罚呢??
她不是最怕自己要她么?
不是嫌他的阿离又脏又恶心么??
呵、、
那以后只要艹不死,就往死里艹便是、
你不是最想要自由么?
呵、、
那就把你手脚都锁了,关在暗房里面,连一缕光都见不到的那种锁呐、
你不是最在乎凤祁那小傻子么??
呵、、
那他就把凤祁最心爱的女人抢过来、
她不是最想这凤家的江山安安稳稳的么??
呵、、
那他就给它搅个天翻地覆,颠覆这虚伪的世道、
凤染越靠近他,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便越发的浓重,直到走的近了,蹲在了他的身侧,她这才注意到他的腿好像是断了。
她伸手摸了一下,轰隆隆的巨响震耳欲聋,凤染不敢相信,确实断了、、
上面堆砌着层层结了痂的血迹、
左腿以一种怪异的姿势瘫在地上、
按照这个痕迹来看,好像是拿钝物活生生砸断的。
“怎么,怎么会?”
她茫然的抬头,目光从他的左腿上面移到他的面容上,那张脸也消瘦的可怕,许是在被鞭打的时候被鞭尾甩到了,那张她曾叹息惊为天人的脸上鲜血淋漓,看起来像是被人活生生削掉了皮肉一样,又瘦又血腥。
那个狱卒还没有走,见到公主老盯着这人的断腿看,当时就说了一句,“是韩双,公主,韩双的腿那一夜被打断了,所以他怀恨在心,前几日他使了银子,就....”
韩双?
凤染那茫然的眼神逐渐拢起戾气来、
你们都是些什么狗杂碎,居然敢对他如此!!
萬御离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玩味的讥讽。
我有今日,不全都是拜公主你所赐么?
不仅仅是腿、
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处好像都被毁了、
尤其是胸前,好像有一个血洞,还在涓涓的往外面冒血、
凤染用手捂住,鲜血糊了她满手,粘腻的,血腥的,浓郁的叫她心慌。
当时的凤染心狠,心想着他死了便罢了,但绝对不是这样,不是如此活生生被折磨的。
他是最谪仙之人。
是个时时刻刻都体面又尊贵的人。
怎么能被这些杂碎如此折磨。
一个人的身上怎么可以流这么多的血啊。
止都止不住啊。
他肯定痛死了啊。
凤染崩溃,这些日子他都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啊?
或许是真的如同凤祁说的那样,他提着一口气的生忍着这些折磨,就是在固执的等她的答案。
她爱或者不爱,难道就那么的重要吗??
“公主,这...”
“拿药!!所有的药都拿来,最好的药,都去太医院领取,就说是我要的!!他要是死在牢里了,我砍了你们所有人陪葬!!”
那狱卒被吼的懵了一瞬。然后马不停蹄去拿药了。
萬御离看着她,眼底静的如一汪死水。
她摁住他胸前的血洞,崩溃的问,“你真傻,太傻了,难道我爱或者不爱,就那么的重要吗?”
他很想答她重要的。
可他如同那两个狱卒方才所说的那样,好些日子没好好的进食了,真的没有任何气力了。
他动了动唇。
凤染连忙趴下,贴的极近,想要听清他到底想说什么、。
须臾,她哭的更凶了,上气不接下气、
“可我不值得,萬御离,我不值得的,我当初搬你王府去住,就是为了要利用你杀了凤羽的,当初,当初在郊外,郊外遇见刺客,也是我,替你挡刀也只是意外,萬御离,我想你死,从我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是这样想的,我真的不值得的,都是骗你的,我都是骗你的啊....”
她崩溃着把一切都说出了口。
好像是想让他死的瞑目些。
若说这些时日的折磨叫他遍体鳞伤,那么此刻凤染的这些话就是将他的内里一次性都掏空了、、、
那些人杀了他的身体。
那么凤染这些话就完完全全的杀了他的心。
里里外外一起全都垮了、
那因为她而重新染满了色彩的世界,轰然倒塌、
碎成散沙。
只余下满地的狼藉与灰烬。
也好啊...
也好的。
他叹息。
真好啊,可算是死心了呢。
这样以后把她关起来折磨的时候,自己也不会心痛了。
他看着她。
心想着这人是不是以为他萬御离三日后一定会死在那菜市口了,所以才将所有的底子都交代了出来。
他突然笑了,嘴角还顺势溢出了一丝鲜艳的鲜血出来。
他很难想象若是她知道自己不日便会杀回来的话,她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他想她肯定会瑟瑟发抖到整夜都睡不着的吧。
毕竟在那两夜,她那么的惧怕自己,连他碰一碰,她都要抖好久啊、、
呵、
他笑着,看着在自己怀里崩溃到大哭的凤染,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轻轻搭在她肩膀处的手也无力的跌落了下去,像....像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