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要烟不？”
帝都各大场所——电影院、溜冰场、工人聚集区。
出现一帮穿的破棉袄，带着烂皮帽的少年四处问。
“不要。”
“整盒要不起，轮根买也行。”
“轮根买，多少钱一根。”
“四分钱一根，一毛钱三根。”
“真特么黑，供销社里，一盒才五六毛钱。”
“大哥，你有票吗？而且人家轮根买吗？”
“嗯！确实也是，有火吗？”
“有，不过得加一分钱。”
“加，就加。”
这样的场景，出现在各个地方。
原本觉得油水不大的小混蛋康九等人，还不到中午的时候就回来了。
“九哥，我一块钱一盒，在黑市上卖了三盒，嘿嘿！”
李奎勇嘿嘿笑着回来。
一看大家伙都笑呵呵问：“你们的成果怎么样？”
“平均一盒七毛，全都卖完了。”
“我们去工厂的差点，一盒六毛，也卖完了。”
“什么？卖完了。”
大部分人，人手一条。
竟然全部卖完了。
“九哥，要不下午我也去电影院吧！”
李奎勇瓮声瓮气的道。
康九狠狠吸了口烟，双眼散发着凶狠道：“下午，全都去电影院、溜冰场，五毛一根，两毛五根。”
康九决定涨价。
“好嘞！”
大家伙都精神亢奋的说道。
整整一箱，所有的大前门一个下午都卖完了。
“算算，算算多少钱？”
康九等人聚在一起，数钱。
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我这里有五十。”
李奎勇手里拿着是整票，都是一块两块的。
“我这里有52块3。”
“我这里有48块7。”
“我这里有15块5毛5分。”
“我这里有26块4毛8分。”
……
“算算，一共多少？”
康九激动的道。
“九哥，加起来316块5毛8分钱。”
一个小弟兴奋的说道。
许援朝留下一箱，按一盒四毛钱给康九。
一条4块钱，一箱50条，两百块钱。
他们，他们现在有316块多。
我们一天挣了116块多。
十个人，平均每个人可以分到11块6毛钱。
一个轧钢厂的学徒工18块钱，一级工27块5。
一天，就相当于一个一级工小半月的工资。
这，这特么太神奇了吧！
“九哥，这还不算咱们吃饭什么，花的三块钱。”
要是加上花销，那就是320块钱。
大家都兴奋的看着康九，怎么分钱啊？
对，116块钱，怎么分啊！
大家都兴奋至极。
康九抽着烟不说话，他抽的不是大前门，而是一毛钱一盒的劣质烟。
“这钱，咱们不能太贪，毕竟没有许大哥提供的烟跟点子，咱们今天还拥在一起喝西北风呢？”
康九边抽烟边道。
“大哥，您说的对，可许大哥当众说的四毛钱一盒，多的是我们的。”
李奎勇搔头道。
“那是许大哥仁义，许大哥仁义，我们不能仁义，这样拿出三百块钱给许大哥，剩下的11块钱我们分了。”
康九把烟扔在地上，用脚使劲一踩，道：“你们同不同意？”
大家伙都沉默了。
李奎勇道：“一天一块钱，好吃好喝的，一个月30块钱，赶上一级工，还有什么不满足呢？我同意。”
“我也同意。”
李爽等人纷纷跟道。
不过大家的不满都藏在心里。
可长此以往，肯定是不行。
一帮人吃着喝着，畅想着未来，然后一起大醉。
康九则乘着酒劲儿来到秦寡妇家。
秦寡妇家冷冷清清，都知道王五癞子死在她家。
于是门可罗雀。
秦寡妇搂着三个孩子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康九就在此时出现在她家门前。
“你，你来干什么？”
秦寡妇看到康九浑身发抖。
“呵呵！”
康九冷笑着看向秦寡妇，道：“你觉得我们的谈话孩子们适合听吗？”
秦寡妇只能打发三个孩子出去。
康九笑着进来，看了看房间内的装饰依然如故，很没有死过人一样。
“还没吃饭？”
康九问道。
“人都死了，哪来的钱吃饭。”
秦寡妇满脸忌惮。
她没忘记就是小混蛋康九给她小药丸，王五癞子吃了以后拼命透自己，然后就死了。
“人死了，再找下一个就是。”
“我这死了人，谁还敢来找我。”
秦寡妇一脸的阴郁。
“我这不是来了吗？”
小混蛋康九掏出两块钱，道：“让孩子们拿钱去买点吃的。”
秦寡妇看到两块钱没反应。
“怎么？嫌少？”
小混蛋康九又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道：“这总行了吧！”
秦寡妇快速把钱抢过去，然后去厨房忙活。
几分钟后，秦寡妇端着一盘炒鸡蛋，一盘花生米，一瓶散白进来。
“就这么些了，将就吃吧！”
秦寡妇端上桌道。
“孩子们呢？”
小混蛋康九关心的问道。
秦寡妇却浑身一颤，道：“秀儿，还小，要不过两年再跟你。”
小混蛋康九愣了，道：“你想多了，我就是怕孩子们吃不饱，我过过吃不饱的生活，那日子太难熬了，过来，陪我喝点，爷们发达了，少不了你的好处，反正王五癞子死了，也没人敢来你这，不是吗？”
秦寡妇扭了扭身，坐在康九身旁，跟侍候王五癞子一样侍候康九。
一切照旧，只是王五癞子永远回不来了。
大院一栋二层小楼内。
周小白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画着画。
她画的是素描，人物画。
一个帅气阳光的男孩随着周小白的画笔挥动而跃然纸上。
如果许援朝在，他会看到这画像竟然是自己。
没错，周小白在画许援朝。
那天的歌。
那天的九层蛋糕。
那天的聚会场景时时出现在许援朝的脑海里。
原本周小白的懵懂对象是钟跃民，可自从那天后，周小白脑海里只有许援朝。
这或许就是浪漫蒂克吧！
吃饭想他，上学想他，睡觉还想他。
周小白很想立刻奔到他身边去，跟他一刻也不相离。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
自己是将军的女儿，而他不知道是不是有对象？
有老婆了没有？
周小白用手仔细摩挲着画上的人物。
仿佛他的人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样。
周小白幻想着跟他一起上学，读书，吃饭，画画，甚至，甚至睡觉。
想到睡觉。
周小白禁不住羞红了脸。
哎呀！太羞涩了。
周小白，你不知羞？
周小白正幻想着。
啪！
房间门被人大力推开。
谁？
周小白赶紧扭头去看，就看到了来人。
五大三粗的跟周小白的娇小可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哥，你干嘛进来不敲门，难道不知道女孩子的房间，不是乱闯的吗？我要告诉妈妈去。”
周小白鼓着腮帮子怒道。
“哼！告状的事儿之后再说，让我看看你画的什么？”
周小军冷哼一声，趁周小白不注意，直接抢走周小白的画像。
周小军看着这陌生的画像，虽然他是男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挺帅的。
“这是谁？”
周小军冷冷的看着周小白道。
“你管我，还给我？”
周小白去抢，可是周小军个子太高，又抬高了手臂。
哪怕周小白跳着去抢，也抢不到。
周小白气的哇哇大叫：“还给我，还给我。”
“只要你告诉我这人是谁，我就还给你，如果不说，我就拿着画像去问张海洋。”
周小军的话让周小白一愣，随即道：“你欺负我，哇！”
周小白转身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周家好几个孩子。
只有周小白跟周小军是一个母亲生的。
其他哥姐都结婚了。
周小军自然不希望周小白受到伤害，把画像递给周小白道：“我知道他是谁？许援朝，对不对？”
周小白没说话，只是默默接过画像，珍贵的放起来。
周小军怒哼一声，暗忖：好你个许援朝，一个臭工人竟然敢拍我妹妹。
我不弄死你，我就不是周小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