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莫非你有难言之隐?”
纪琅脸色一沉,不悦道。
“纪大人误会了,下官之前在本县任主薄一职。
承蒙正堂大人厚爱,举荐我升任县丞。
之前大人说的不在我当时的职责内。”
“你的前任今在何处?”
“回大人,前任已经去世。”
“依你看,县衙里何人知晓当年严家村的事情?”
“纪大人,下官都不知道严家村是哪年发生的事情,所以……”
纪琅面露不喜之色,挥挥手道:
“行了,本官查案至此,今后还会找你问询。
你且先回去吧。”
金宵连忙施礼退走。
什么都没问出来,众人不解,都看着纪琅。
米一峰伸手嘘了一下,朗声道:
“大人,今日天色已晚,不若我们就在此歇息一晚。
我请大家出去吃一顿如何?”
“准。”
“太好了,一定要去这里最好的酒楼。”
“我负责点菜了,谁也别和我争。”
大家伙叽叽喳喳出了驿馆。
驿丞从杂物间出来时,人已经走远了。
驿丞唤过来一个驿卒。
耳语一番后,驿卒匆匆换了一身衣服也走出了驿馆。
新丰县城可比中阳县大多了,县城的人口也多。
走在街面上,光看繁荣程度就不是中阳县可以攀比的。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前方一家酒楼看样子生意还不错。
纪琅传音给大家:
“分头去打探县衙司户是谁,家住哪里。
我在这家酒楼等你们。”
众人心领神会,片刻都消失在人群里。
驿卒躲在一个店铺门口,远远的只看见纪琅一人走进了酒楼。
……
县令廨房内。
县丞进来对汤左亚说道:
“大人,驿丞来信说姓纪的一伙人今日不走住下来了。”
汤左亚闻言,眉峰耸起。
“这个姓纪的不简单。
今日他在严家村查案,不知道他查出什么东西来没。
烧了案牍房,虽然手法明显了一些,但也是无奈之举。
没了文档可查,我看这帮黑老鼠怎么查案。”
“大人,都说黑老鼠查案重在证据。
严家村的事您的妻弟露面了,可否让他躲一躲避一下风头。
衙门里知道当年这件事的我已做了安排。”
“好,你办事我放心。
咱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再吩咐下去。
日常公务要认真点,有监察公署的人在本县巡察,都老实一些。
谁出事,谁负责,出事本官不保他们。”
“好的,我马上吩咐下去,相信大家都知道监察公署不好惹。
不会有人故意往公署门里钻。”
县丞走后,县尉又进来。
“大人找我何事?”
“你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大人放心,所有人都会守口如瓶,绝不会有人乱讲话。
另外派出去的人回来说,那伙人在村子里没有发现什么。
因为他没有发现什么痕迹。”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自己也要多加注意。
那个地方最近少去吧。”
“是,我晓得轻重。”
……
酒楼二楼的包房里,十菜一汤,外加主食白面馒头。
大家陆续回来,开始大吃,边吃边汇报。
“司户是县衙的老人,据说送走了三任县令。”
“他有两个儿子,孙子都快要成家了。”
“他与长子一起住,据说他老婆很厉害
他在家里不敢和他老婆顶嘴,邻里四方都怕他老婆。”
“他们说司户没有修习武道,而是学的文。
年轻时很有才华,就是性子太懦弱,被人欺负惯了。”
大家对了一下地址,都是同一个地方。
“抓紧时间吃饭,吃完饭天黑好干活。”
纪琅一声令下,大家立刻风卷残云。
夜色里,华灯初放,各种式样的灯笼缤纷五彩,璀璨夺目。
东城庆安街的一条胡同深处。
一户人家的门口用松枝白花扎起了一座牌楼。
门口的灯笼也换成了白色的素灯。
木门用白布遮住,一眼望去门口一片素白。
“卧槽,什么情况这是,不是我们又来晚了吧。”
陆小天的黑毛毛虫抖了又抖,抖的很不吉利。
灯光下冯不凤妩媚的瞥了他一眼:
“你嘴长得好乌鸦,居然用了又字。”
陆小天浑身一激灵:
“奇怪,我怎么能用又字。”
米一峰星眸一眯,看着眼前一片素白,低声道:
“县丞晚来一个多时辰,足够干很多事。
司户掌一县的土地信息,所以他最危险。
进去看看就清楚了。”
纪琅和米一峰并肩走进大门。
院里两个男子俱都一身重孝,一张桌子上放着一堆廉价的吉仪。
看到进来的众人,一个也不认识。
但不妨碍两人收取帛金的积极性。
其中一人道:
“各位可与家父认识?”
米一峰上前一步作揖道:
“节哀。”
“这里可是司户的家?”
“是的。”
“你们俩位是他的儿子?”
“是的,多谢你们前来送我爹一程。”
说着两人抓起一把吉仪就往米一峰他们手里各塞了一个。
按照规矩,吊唁的人是要交帛金的,就是挽礼金,也叫随礼钱。
而死者家属要回吉仪表示感谢,吉仪就是一个小袋子里装点糖糖果果。
拿着廉价的吉仪,众人看着满脸期待的两个男子俱都很想骂娘。
这人刚死不大一会儿,门口也弄好了,吉仪也摆上了,一副不交帛金不让进的架势。
你们等这一天是不是等了很久了。
是不是天天盼着你们老爹蹬腿走人呀。
特么缺钱都缺到缺心眼没良心了。
不过好歹信息确认完了,米一峰随即掏出令牌一扬:
“监察公署巡察至此,觉得你父死的蹊跷,特来查看。”
两个重孝男子脸现怒容。
帛金不但没了,若让他们进来一查,谁还敢来。
没人来咋收帛金,这不是砸场子么。
“我们不认识你们,谁知道是真是假,请你们离开我家。
不然我们就去县衙报案。”
再次将手里的令牌扬了扬,米一峰正色道: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你可以去县衙报案,但不要阻拦我们查案,否则将以妨碍公务之罪抓捕你。”
说完无视两人拦路,推开他们,大步往灵堂走去。
纪琅和众人纷纷将吉仪扔到桌子上,跟在他身后。
作为重案组副组长,遇事他必须冲在纪琅前面。
任何时候副手都是急先锋,摆正位置才能和谐共存。
灵堂里几个家眷听到吵嚷声,都走出来看。
两个四十左右的妇人,一个青年,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手持拐杖拦在门口,气势凶悍。
一脸横肉满脸煞气,根本就是个悍妇母老虎:
“哪里来的混账东西,也不打听打听,敢来我家撒野。
老娘一棍子就能将你打回你娘肚子里去。”
米一峰再次扬起令牌:
“监察公署查案,让开。”
老妇人五短身材,跟个水桶似的,却极能骂街。
口吐粪水,滔滔不绝。
米一峰抹了抹脸上的唾液星,黑着脸道:
“阻挠公署办案,当罚。
谩骂公署人员,当罚。
掌嘴。”
曲笑梅早已按捺不住了,听到了命令立刻飞身上前。
一阵沉闷的掌掴声之后,老妇人顶着一张猪头脸蒙圈了。
她吵遍门口一条街,从没人敢对她下手。
在家里她更是一言九鼎的女王,糟老头子被她训的跟三孙子似的。
今天就遇到更横更愣更敢下手的人了。
米一峰等人走进灵堂,先按礼节上香致哀。
随后大家的眼睛都盯着灵堂里的棺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