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的速度并不快,就是游山玩水的速度。
绿油油的田野,苍郁的山林,淼淼浩荡的江河。
飞舟下面的景色斑斓多彩,壮阔美丽。
楚妮在米一峰的怀里,看的连连尖叫。
“小米粒,是不是我们吃的食物都是在那里长出来的哦?”
“是呀,田里的粮食,山里的兽肉,江里的鲜鱼。
你看,要多少有多少,你一辈子也吃不完。”
“鹅,好吧,那我就放心了。”
黑漆漆的大眼睛盯着下面的“食物群”。
然后,然后大眼睛就慢慢合上了。
这熊孩子,睡虫比馋虫瘾还大。
米一峰当起了摇篮车。
飞逝的景色让他渐渐失神了。
这个世界的社会形态明明才刚刚从奴隶制向封建制过渡。
制度不成熟,文化不成熟,技术不成熟,好多的不成熟。
可自己为何总有违和不适的感觉?
并没有先知的掌控感和预判力。
自己错在哪儿了呢?
这片土地从洪荒开泰到如今,没有三皇五帝。
没有诸子锋起,百家争鸣。
甚至没有春秋争霸,战国称雄的历史洪流。
可它依然走向了封建集权的历史轨迹。
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相同的一片树叶。
一丝明悟划过米一峰的脑际。
原来一花一世界果然是真的。
这里的人族个体是强大的,突破了人体构造的极限。
人族对于道的追求和实践,开辟了人体构造之外的领域并延伸。
武道和仙道的繁荣,替代了周易和百家文化对人族的开蒙和教化。
这是这个世界独有的文化和道衍。
自己以为可以仰仗先知的历史知识玩耍游戏一番。
其实自己才是井底之蛙。
没有一种历史过程是可以重合的。
每一个历史都是独特的。
独特的还有它的秩序之道。
这是法的大道。
飞舟上的米一峰在这一刻顿悟了。
颀长的身姿瞬间进入了一个玄幻的境界。
缕缕法气淡淡的飘出,慢慢的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氤氲的法气缭绕,如雾如纱,宛如仙人之境。
妘褆立刻被惊动了。
即令雀马鱼龙上前护法,其余人不许靠近。
雀马鱼龙最是无奈。
堂堂九品大佬,都臊的无地自容。
因为他们体内的元气都在愉悦的欢腾,都在向那团雾气朝拜。
齐程落在后面,不明所以。
但很有心计的记下了这一幕。
没人看见仙雾里两个小家伙的造化。
小米兔第一时间从怀袋里钻出来。
坐在米一峰的肩头上,开始吞吐法气。
法气进入它体内,跟它的气道融合。
沿着它修习的周天路线走一圈后,从两个小鼻孔徐徐喷出。
仔细看,喷出的竟然是带着黑灰点的浊气。
小米兔竟用法气进行淬体身。
熟睡的楚妮,贪婪的吸入法气。
她体内像有一条吸鲸,疯狂的吸吮着法气。
也不知道这么多法气在她胖嘟嘟的身体里都藏到哪去了。
渐渐的,在楚妮白嫩嫩的小脚丫的左足底,出现了一朵小莲花。
莲花时隐时现,很不稳定。
但有一瓣莲花是金色的,而且越来越清晰。
机缘这个东西是很神奇的。
两个小家伙与米一峰就是这么有缘。
体内一声脆响,米一峰晋升了。
突破了四段的壁垒,晋升法吏级法气四段。
上升的趋势一直不停。
厚积薄发的后劲让米一峰受益良多。
直到四段圆满,才被一道无形的门槛拦住。
随后浑身经脉里法气胀满管壁。
那种饱胀感令经脉紧绷。
体外的法气渐渐被体内吸回。
雾团消散。
法身和法气都晋升到四段圆满。
正式晋级需要一个契机。
米一峰徐徐吐出一口浊气。
从头到脚传来一阵筋骨皮膜的欢唱声。
爽,爽死了!
提气想长啸一声,却看见前后左右四双幽怨的眼睛。
什么情况这是?
四大高手怎么跟个怨妇似的呢。
“咳咳,各位辛苦了。”
开玩笑,世间四大九品高手给自己护法,倍儿有面子。
人家有点怨气也是正常的。
谁让自己沾了王爷的光呢。
雀马鱼龙看米一峰的表情,就知道他怎么想的。
四人很委屈,我们是那样的人么?
好家伙,你一运功,我们的元气都欢腾的捂不住了。
一个劲的朝拜,朝拜,朝拜。
我们的心很受伤知道不?
你小子以后运功离我们远点,有多远就走多远。
齐程将王爷一行人安排在中都城大富商的一处宅子里。
前后五进院,异常阔气豪华。
然而,王爷自入住后,就再也没有露面。
中都城里的脸面人物都排着队想见王爷一面。
这种荣誉都想沾一沾。
……
就在米一峰他们离开中阳县的前一个夜晚。
城南山林里。
司隶重骑的中军帐中。
秦鸣接到妘褆的加密信符。
看到信符上的红色标识,秦鸣将帐中的十几位下属撵出去了。
“浩哥,是不是要有行动?”
一个骑队长问副尉秦浩。
出来的大都是百夫长,他们内称小队长。
三个小队合成一个大队的作战单位,他们内称骑队长。
“怎么,出来没仗打很难受?”
“不是难受,是相当不痛快。
手下那帮崽子都快压不住了。”
“难受也得憋着,我们是王爷的卫队。
哪有仗让你们打。”
账外众人七嘴八舌的猜测了一会儿。
“走了,都回去睡觉。”
秦浩撵走了大家伙,独自站在帐外,副尉的岗位就在这里。
帐内,秦鸣那张威猛的面孔满是杀气。
他在火把上将信符点燃。
信符燃尽,他脸上的杀气也消失了。
一刻钟后,他宣布升帐。
秦鸣坐在虎皮椅上,神色肃然。
帐下二十几个将领巍然伫立。
司隶重骑明面上是一千人的编制,那是指作战部队。
实际上是一千三百多人。
有一百人编制的亲卫队,实际上就是秦鸣的警卫队。
还有二百多人的混编大队。
里面有丹师、符师、阵师、医师、卜师、厨师,养马的技师及后勤等等。
夜晚升帐,自是不同寻常。
大家都望着主帅秦鸣。
“就在前两日,王爷在中阳县城里遇刺。”
此语一出,帐内就炸窝了。
秦鸣一拍长案,猛喝到:
“都给我闭嘴。”
帐内立刻鸦雀无声,但都虎目灼灼的看着秦鸣。
“王爷无恙,但这是我们的耻辱。
我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王爷的亲卫,是王爷的护盾,更是王爷的斩魔利剑。
王爷巡察办案,肃正天下,自有宵小魔邪拦路。
我等当为王爷扫清重障,护卫王爷一路顺安。
如遇魔邪挡道,诸位可敢拼死一战?”
“战!战!战!”
帐内的气浪直冲夜空。
秦鸣冷锐的目光一凝:
“从即刻起,不许问为什么。
一刻钟后队伍开拔,静默前进。
尔等各自的任务自有传信兵通知你们。
相互间不许打探传信,违者军法从事。”
夜色如墨。
一道长长的黑线从山林边飙起。
飙举电至,直插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