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秦雀和秦马才回来。
“三爷，标下失手了。”
两人很自责，不安的看着三王爷。
“九品哪有那么容易死的。
有什么发现？”
两人对视一眼，秦雀不很确定的说道：
“那两个老家伙手法很杂，不能确认出身。
但是我俩觉得他们很像当年的诸侯供奉。”
当年大大小小的诸侯国，都养着供奉。
牧笛朝战后诸侯国被灭，那些供奉都消失了。
“嗯，这倒是个新线索，辛苦了。”
“那个姓吴的没能抢回来。
他们还有几个八品，护着姓吴的钻进了山林。
我俩被两个老家伙缠住，没时间找寻。”
秦雀两人很不好意思。
跟着王爷再次出京，第一次就失手了。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那个姓吴的没多大用了。
不过对方实力很强却出乎本王意料。
组织越强，所图越大。
看来咱们这次不会清闲了，这条大鱼得把它抓住炖了吃。”
妘褆语气淡淡，却充满杀伐之气。
……
京都。
前两日，监察公署郑烈上折，报备三王爷妘褆出京巡察。
一折激起千重浪。
这些年，王爷安居在京都，王朝表面一片祥和。
朝中百官虽惧怕公署，但在京都这一块还算安分。
可官系官系，哪有独自一人成官的道理。
每个人都是一个派系上的棋子，上下之间千丝万缕。
三王爷突然出京巡察，脱离了各家的眼线，平衡被打破了。
说鸡飞狗跳毫不为过。
下面千根线，上面一根针。
京都高官大阀，他们的营养供给都来自下面。
做官的哪有几个两袖清风的。
更没有几个心慈手软的。
往上爬的过程就是财帛开道或是双手沾满鲜血。
所以谁禁得起查，一查一个准。
三王爷这一措手不及的举动，他们能不害怕么。
夜晚。
朱雀大街上灯笼满缀。
这是妘王朝的官贵区，高官大阀很多都在这条街上住。
韩府门前四个大红灯笼照彻门扉。
韩刚，妘庭五大行政官之一，职司大田，又叫大司田。
就是主官农业的官。
农耕时代，大田职务位高权重，比得上半个丞相。
韩刚是正儿八经的朝中巨头。
此时他在书房内，对面坐着他的助手少司田燕峻。
燕峻一副中年模样，实际他的年龄已经五十多了。
肤色微黑，是天生的，但一双眼睛湛亮，显示很有学问。
事实上燕峻算是正宗科班出身。
他曾是石门书院教书的。
偶然认识了韩刚，一路追随，现在是韩刚重要的左膀右臂。
韩刚出身公卿贵族，擅于投机，脑子灵活。
脸型一点也不刚，是个圆脸。
五官很普通，但却鼻直口正，尤其是大耳垂轮。
很有喜庆富贵感，怎么看都不令人烦。
就这幅模样，让他很得先王的喜欢。
凭长相做官也是一种实力。
况且韩刚不是草包，他是真聪明。
“大人，刚刚收到消息。
那位爷很可能去了中都的中阳县。”
韩刚有些诧异，之前他的判断与之相左。
“沁水郡和平周郡发大水，灾情严重。
我以为那位爷去那里抓贪官了。
咱们下面有些人的手实在是太贱了，赈灾的款项拿一点就行了。
可他们生生拿走了一多半。
我还想借那位爷的手洗一洗下面人的心。”
燕峻对韩刚的做法是赞同的。
队伍大了，什么鸟都有。
杀鸡取卵，破坏平衡的狠人应该适时地清理一下。
把大树都掏空了，树倒了大家到哪里安窝。
“中阳县那里怎么了？
那位爷眼睛可叼着呢，什么事能让他去中阳县？”
韩刚瞥了燕峻一眼。
燕峻的学生卫岑在中阳县并不是秘密。
燕峻苦笑了一下：
“大人，学生还是那个学生，只是学生已经不是那个官员了。”
“噢？”
韩刚满脸的疑问式。
“他跟新晋的左校卫晗近一年走的很近。”
左校是督造兵器的官员。
就是妘王朝军工生产企业的国营大老板。
朝堂上文武两立，但人数上文官占大多数。
所以文官中又分成两大派。
一派是以丞相田铎为首，韩刚就属于这伙的。
另一派是以大理寺卿范文青为首。
范文青极得君王妘礽欣赏，据说是下一任丞相的不二人选。
而左校卫晗就出自范文青门下。
自古朝堂多山头。
有政治必有派系，古今皆然。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中阳县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从宫里面得知，君王问郑烈时郑烈说的。
中阳县发生两起恶性屠门案，县署牵扯其中。”
韩刚的大脑飞速转动起来。
妘王朝几十亿人口，每年的仇杀灭门案多了去了。
很多都跟当地官府有些牵扯不清的拿钱消灾的关系。
那位爷十年不出京都，一出就奔中阳县。
此案必与那位爷有牵连。
什么样的牵连值得王爷出京一趟呢？
不得不说韩刚的思路非常正确。
三王爷妘褆正是从郑烈的嘴里听到了楚浒这些暗卫的名字，才动身出京的。
“中阳县的这颗棋子废就废了吧。
大理那边的人必会顺藤摸瓜。
告诉那边的相关人立刻摘清自己。
别给大理的人扩大战果的机会。”
“好，回头我给他们传信，转达大人的关照。”
“最好盯紧那位爷的行程轨迹。
咱们吃亏了，也得给大理那边的人找点麻烦。
咱们手里又不是没有埋人的资料。
那边的人下手太狠的话，就在那位爷的行程路线上抛出去。
让那位爷一路帮咱们拔拔钉子。”
“大人高见。”
夜色已深。
京都的暗流在交互串联。
随着中阳县封印的解封，漫天的信符飞痕冲向四面八方。
随后妘王朝的官场目光都聚焦到这里。
离京都还有一百多里地的一处简陋的驿站。
卫冬手里拿着一个已经燃尽的信符，呆坐在床上。
他此刻除了震惊之外，就是麻木的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怀里是他老爹给卫晗伯伯的亲笔信。
现在这信已经成了老爹的绝笔。
七八天之前，就是他与米一峰斗架的那天晚上。
卫岑将他叫到书房，悄悄的告诉他明日一早偷偷出城。
直奔京都投奔他伯伯，不要再回中阳县。
他当时混不吝的死活不同意。
还有两个美妞没泡到手，怎么能离开老窝呢。
再说还有一个讨厌的小法吏没收拾，岂能便宜那小子。
他老爹直接给他一个大嘴巴。
“是不是平时太惯着你了，你特么想让老子绝后是不是？
不想死就明早滚犊子。
一路上不许浪。
低调，低调，低调，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