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家仔细看着陈诺的穿着,这无论是衣服的材质还是这人的气质,都不像是他们小镇上的人,估摸着是来做什么生意的。 “我虽然看起来老了,但是可不傻,你不要随便说些话来糊弄我这个老头子。”
那店家说道。 陈诺无奈地笑了笑,想了想,从口袋里面掏出了几两银子放到桌子上,“是真的店家,你要是不信,我先把定金给你,过两天,便有人来拿,您看可以吗?”
没有人会拒绝银子,那店家拿起银子摸了摸,看了看,确定是真的之后,拿出一张纸写上了要多少粮食。 “刚才是我误会你了,这样,这个条子你拿着,等到时候有人来取,你就让他把这条子给我,上面盖了我的章,我看到章就给粮食。”
陈诺也没有推辞,虽然他给这店家银子也只是想问个价费,但人家条子都拿出来了,他自然也不会推脱,到时候不去拿就行了。 “行,店家,这条子我就收起来了,等之后我让我家里人来取。”
“好嘞。”
那店家冲陈诺摆摆手,“老头子我腿脚不太方便,就不送你了。”
“好。”
陈诺点头,准备离开店铺,突然想起了什么,刚掀开帘子的手又放了下来,“店家,外面那个是您的孙女吗。”
那店家抬起头,“啊?哪个?”
陈诺跟他比划了一下,“就个子这么高,眼睛大大的小姑娘,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她了,这街上人这么多,还是不要让她在外面乱跑了,要是被人贩子抓走可就不好了。”
“你说的哪个啊?”
那店家光听描述不知道陈诺说的是谁。 陈诺又描述的更细致一些,“她头发有点乱,身上的衣服和脸上都有点脏,我看您这店开的也挺好,怎么给孩子穿那么旧的衣裳,好歹也是个女孩子。”
那孩子看起来是个既乖巧又听话的小孩,还有些腼腆,陈诺描述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眼熟了。 昨天金吒买了两串糖葫芦,他觉得不好吃随手就给了路边的小孩。 那小孩正是今天抓着他衣角的小孩,或许是这孩子认出了自己,所以今天抓着自己的衣角不放。 只是昨天这孩子穿的就是这么一身衣服,既脏又乱,今天还是这么一身衣服,就算再忙也要给孩子换一下衣服啊。 总是穿一身衣服,跟个小乞丐一样,再加上她那大大的眼睛,免不得叫人看了觉得怜爱。 这店家思索了一会,才知道陈诺说的那幼童是谁,他笑了笑,“你说那孩子啊,她不是我孙女,我都这么老了,孙女都已经嫁人了,我方才以为你说的是我重孙女呢。”
“不是您家的小孩?”
陈诺愣了愣,“那她怎么会在您的店门口。”
“我也不知道,这孩子经常在我们这一片乱跑,我偶尔还会给她一捧花生呢。”
那店家说道,“可惜了,这么小的孩子就一直在大街上乱跑。”
“她家大人呢?”
陈诺问道,“怎么这么小的孩子就让她在外面乱跑,没有人管管吗?”
“那孩子是个可怜人。”
店家说道,“她父亲好赌,前些年因为欠了人家的赌债,让人给砍死了,她娘,好像是病了吧,没有钱治病,就那么耗死了,前段时间让好心人给埋了,然后这孩子就开始一直在街上乱走。”
陈诺没想到那幼童还有那样的身世,这也实在是太可怜了,“怎么没有人收留她呢?”
“唉。”
那店家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说的容易,多个人多张嘴,这边虽然不是穷乡僻壤,但只能温饱,还要交税,勉强够自己生活,谁还能再去照顾一个孩子呢,只是偶尔看的可怜,给一把吃的,或是把自己家孩子穿不下的衣服给她。”
“那么小的孩子,也真是可怜她了。”
陈诺也发出一声感叹,“如果能平安长大,想必将来也一定是个人物。”
“一个女孩子,哪能成什么人物。”
那店家叹口气,“不过就是现在可怜一点,等再长大一些,就不会这么苦了。”
陈诺有些不明白,“店家您这话从何说起?”
“你看着孩子虽然在街上听讨人怜爱的,但你发现没有,这街上哪有几个是真心对她好的。”
店家看向外面说道。 “大部分对她好的,都是家里有儿子的,这孩子还小,什么也不懂,他们不愿意现在抚养她,等再长大一些,这孩子指不定就被哪个给拎到家里去了。”
“拎回去,不是好事吗?”
陈诺问道,“这不就是说明有人要抚养她长大?”
“一看你这公子从来都不会注意人间百态。”
那店家看了陈诺一眼。 他从前一直待在混沌居,是不曾注意过人间百态,但是他不太理解,这幼童被人收养,不是一件好事吗?怎么这店家又是这幅样子。 “我是个不爱出门的,便不曾注意过这些,怎么了店家,听您这么说,这孩子被收养并不是一件好事。”
“是不是好事也要看那人家是怎样的。”
店家说道,“当初这孩子娘亲去世,也不是没有人说过要收养,这孩子虽然小,但是是个精的,她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收养她,也就没有同意,等再长大一些,女子不出闺阁,就算是被人悄悄带走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的意思是...”陈诺好像听明白了一些,“这边的人要收养她,是要把她当童养媳?”
“你可算明白我的意思了。”
那店家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听您的意思,当初她娘亲去世的时候就有人说要收养她,想必是她娘亲交代过什么,所以这孩子不同意,想要收养这孩子的都只能作罢。”
陈诺慢慢理解着店家的意思,“但是这收不收养,还是要看着孩子自己。”
“等到夜深人静,就算是带走,谁又能知道。”
那店家缓缓说道,“况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便是有人发现孩子不见,谁也不会在意。”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陈诺有些匪夷所思,“会不会店家您想的太多,无论是什么事情,不都是要说一个自愿,又怎么会强行把这孩子掳走。”
“要我说你这公子没见过世面。”
那店家幽幽地看了陈诺一眼,“娶妻是要聘礼的,但哪家的姑娘会白白的送给你呢,人和钱总要图一样吧,富贵的人家,自然不愁娶不到媳妇,就是有那些又穷又坏的才发愁。”
“是这个理。”
陈诺也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