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龙返回陇西后,在府中待了几天,也不外出,只是想尽可能地避免一些事情。可是现实给林龙上了一课,有些事刻意去避免,或许能够逃过去;可有些事,无论再怎么逃避,最后都不得不面对。这天蔡邕来到林龙府上,问侍卫林龙在没在府上,想要见林龙一面。侍卫去通报了,蔡邕则有些不安地在府外徘徊。他估摸自己从找到马腾到现在也有十几天时间,按理说只要马腾出言帮忙,不管是写信还是如何,林龙都应该已经听说了此事。可林龙依然是毫无动静,这让蔡邕有些焦急起来,难道林龙真的没有这个想法吗?就在蔡邕胡思乱想的时候,林龙已经听说侍卫的通报,不得不亲自迎了出来。“蔡叔叔,最近忙于军务,没能抽出空来到府上拜访。不知蔡叔叔今日为何亲自来此?”
林龙装出淡然的模样笑道。不料蔡邕深深拜了一礼,近乎哀求地说道:“如果不是无可奈何,老朽也不敢过来叨扰傲天。实在是文姬病重,请傲天救救她吧!”
蔡文姬病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自己一无所知?林龙顿时愣住了,随后有些焦急地问道:“蔡叔叔可曾寻得良医问诊?”
“找了不少这一带的良医,甚至还派仆人到凉地,汉中一带寻找,可他们的诊断都是一样,文杰的病情也是没有任何好转。”
蔡邕摇摇头叹息道。林龙马上对侍卫吩咐道:“你立刻去军中找张军医,让他马上到蔡府替文姬小姐诊断。”
林龙口中的张军医本是一方游历的医匠,偶然一次途径陇西展示出了出色的医术,被林龙重礼聘请为军医,这些年也救活了不少将士的性命。甚至有一次吕布的妻子严夫人生了大病,幸得张军医及时救治,这才保住性命。因此,整个陇西城的将士无不尊敬张军医。据说,张军医还是天下名医张仲景的族人。侍卫急匆匆地去了,林龙则说道:“蔡叔叔,张军医是陇西城中最好的医匠,这些年救治了许多重伤重病的将士,有他出手,文姬小姐定会无妨,蔡叔叔莫要太过担心。”
蔡邕点点头,又试探着问道:“傲天能否前往府上,去看看文姬?”
林龙犹豫了片刻,可还是答应了。他的内心无比焦急,当初对蔡文姬的那种好感此时也不断放大,他可不希望即使自己穿越,蔡文姬还是逃不过前世的悲惨命运,不幸离开人世。路上,蔡邕勉强挤出一抹微笑,问道:“听说将军前不久不在城中?”
林龙点点头回答:“是的,前段日子我去了京城,前几天才刚刚回城。”
蔡邕一愣,问道:“可是因为刺杀一事?”
“原来蔡叔叔也知道这事,不过不是因为此事。”
林龙不想让蔡邕知道太多,只是含糊回答。到了蔡府,林龙跟着蔡邕见到了蔡文姬。按理说蔡文姬未婚未嫁,林龙一个男子不应该进入蔡文姬的闺房,可事态特殊,林龙也无心注意这些繁文缛节。只见蔡文姬面色苍白地躺在塌上,美貌的脸庞相比上次诗文集会足足瘦了一圈,一双美眸若闭若睁,好看的睫毛时不时地抖动着,一幅可怜的模样看着格外令人心疼。“文姬,为父回来了。”
蔡邕轻声呼唤着蔡文姬。“父亲。”
蔡文姬弱弱地回应着,缓缓睁开双眼,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看看谁来探望你了?”
蔡邕露出笑容,说道。蔡文姬这才看到站在蔡邕身后,正一脸关切望着自己的林龙,双眸终于露出了几分精神,轻轻说道:“林将军,你来了。”
林龙大步上前,在蔡文姬塌前缓缓蹲下,关切地问道:“文姬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有劳将军挂念,小女子无碍。”
蔡文姬露出一抹微笑,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她此时的小脸终于有了几分血色。“你放心,我已经请了军中最好的医匠前来,你不会有事的。”
林龙认真地说道。感受到林龙对自己的关心,蔡文姬心中涌现一股股暖流,同时又有一种想哭出来的冲动。这时候,仆人来报,说是张军医已经来到了府外。蔡邕连忙派人去请,不多时张军医风尘仆仆地走进来,朝林龙行了一礼。“张军医辛苦了,文姬小姐是我重要的好朋友,烦请张军医一定要救救她。”
林龙紧紧握住张军医的双臂,认真地说道。张军医点点头,来到蔡文姬塌前,对其说了句失礼,便替她按脉问诊。时间一点点过去,林龙焦急地等待着,他希望张军医能够说出和其他医匠不同的话。而蔡邕则站在一旁,此刻他的担忧已经逐步减轻,他明显注意到女儿见到林龙的那一刻起,状态就已经有所好转了。终于,张军医站起身朝蔡文姬行了一礼。林龙连忙问道:“张军医,怎么样?”
张军医看了看林龙,犹豫片刻说道:“请将军与在下出去再说。”
来到房间外,林龙不解地问道:“为何要出来说,莫非是文姬小姐的病情很严重吗?”
张军医摇摇头,说道:“根据在下多年的行医经验,文姬小姐并没有生病。”
“没有生病?”
林龙一愣,随即问道:“那她为何会这般模样?她的状态看上去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应该是思念成疾,在下观察到文姬小姐的面色逐渐红润,脉象也很平稳,应该无碍了。”
张军医看着林龙说道,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蔡家千金苦恋林龙多年,这似乎是陇西人人皆知的事情,也导致蔡家千金再怎么美貌异常,家境再怎么优秀,也没有人前来求亲。林龙明白了张军医的话,也理解了他笑容中的含义,松了口气道:“不管怎么说,没事就好。”
“在下可以替文姬小姐开几剂滋养身体的药物,这对文姬小姐逐渐恢复有些帮助。”
张军医说道。“有劳张军医了。”
送走张军医,林龙望着蔡文姬,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蔡邕则是有些忐忑不安地望着林龙,他知道方才张军医或许已经告知了林龙真相,也担心林龙会因此生气。“林将军,其实老朽也知道文姬不是患病,而是心病,也无心欺骗将军,只是看不得女儿因此整日这样,所以才出此下策。希望将军能够体谅老朽为人父亲的苦心。”
蔡邕歉然地朝林龙行了一礼,解释道。林龙终于缓过神来,扶起蔡邕说道:“蔡叔叔不必如此,我也为人之父,自然理解做父亲希望子女能够平平安安地生活。”
蔡邕见林龙这样说,丝毫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暗中松了口气。“蔡叔叔,我想恳求一件事。”
“你讲,傲天。”
“我想收文姬小姐做从妻,希望蔡叔叔能够同意。”
林龙认真地说道。什么是从妻,其实就是妾室。这也是为何起初蔡文姬说自己喜欢林龙,蔡邕有些不同意的原因。如若只是普通百姓,家中女儿嫁给富贵人家做小妾,那也没什么。可蔡邕是天下大儒,他的女儿若是给人做了妾室,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可后来蔡邕也逐渐想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的女儿是那种一旦选择便终生不会改变的人,与其固执己见,反倒不如成全。只是自己想通没用,林龙却始终没有这个想法。“什么?”
蔡邕有些意外,就连躺在塌上的蔡文姬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喜欢文姬小姐许多年了,想收文姬小姐做从妻,希望蔡叔叔能够同意。”
林龙再次重复道。他当然没有喜欢蔡文姬许多年,他这么说只不过是想给蔡邕与蔡文姬一点尊重罢了。见蔡邕半天反应不过来,林龙又问蔡文姬:“文姬小姐,你愿意吗?”
蔡文姬先是一愣,随即脸色逐渐变得通红,连忙说道:“愿意,当然愿意!”
离开蔡府,林龙心中尽是复杂,有惆怅,也有释然。惆怅是因为自己对蔡文姬似乎没有那种感情,担心自己这么做会毁了蔡文姬的一生;释然是自己这么做,也算是了却了自己当年的那个遗憾。这种复杂,林龙并不是第一次体验,当初带着大乔离开江东,林龙也有过这种感觉。当时林龙也担心大乔会后悔,也担心自己会照顾不到大乔。可如今二人深有情意,和正常夫妻并没有两样。想到这,林龙也就不再多想,快步朝府邸走去。刚走到府邸门口,林龙便迎面遇到了兴致勃勃的孙尚香。“傲天兄长,你这是干嘛去了?”
孙尚香问道。“刚刚去了一趟蔡府。你找我有事吗?”
林龙微笑道,不知为何他似乎有些不敢面对孙尚香。孙尚香一愣,随即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感觉。虽然她来到陇西不久,但也听说了蔡家千金和林龙的事情。本来她以为只是百姓道听途说,可后来有一次和大乔聊天时,大乔也承认了蔡家千金确实对林龙有意,这让她心中颇为不舒服。“傲天兄长是去找蔡家千金了吗?”
“嗯,我准备将她纳入府中了。”
虽然不想和孙尚香承认这件事,可瞒是瞒不住的。孙尚香心神一震,情绪有些激动地问道:“那我呢?”
“尚香,其实我只是把你当做妹妹看待。”
林龙叹息道。孙尚香眼睛一红,说道:“那就恭喜兄长,又添一位妾室了。”
说完,孙尚香转身匆匆离开。林龙望着孙尚香的背影,内心无比惆怅起来,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走进府中,林龙找到貂蝉,和貂蝉说了准备纳蔡文姬为妾的事情。貂蝉听了有些意外,自己当时怀有身孕时便劝过林龙,可林龙并没有答应。没想到今日又这么突然,让貂蝉毫无准备。可当时自己心中对林龙纳妾的那种期盼,此时却消失了。林龙如果将蔡文姬纳入府中,他就有了两房妾室。而在貂蝉心中,孙尚香迟早也是要进入林龙府中的,这样一来就有了三房妾室。大乔的家族随着妹妹嫁给江东大都督,地位也水涨船高成为了柴桑大家;蔡文姬的父亲原来是朝廷重臣,虽然已经辞官,但依然还是天下大儒;孙尚香贵为江东公主,虽然这只是江东人民对她的爱称,但她兄长却是名副其实的江东霸主,一方诸侯。比起这三位一家比一家强大的妾室,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无父无母,无依无靠,自己依仗的无非是正妻身份,是林龙第一个遇到的女子,是林龙堂堂正正,名正言顺地迎娶进门的,当时光是宾客就足足上百人,光彩无限。可女子是会老的,随着时间的流逝,无论年轻时再怎么美若天仙,倾国倾城,上了年纪也逃脱不了年老色衰的结局。到了那个时候,林龙还会像现在这样,爱戴自己吗?尽管貂蝉对那些虚名不在乎,也愿意无条件理解林龙,可她唯一需要的便是林龙的关心与陪伴,不比其他女子,貂蝉只有林龙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而偏偏其他三人背景家境又是那般雄厚,无形中给了貂蝉许多压力。见貂蝉沉默不语,仿佛在思考什么,林龙出乎意料地明白了女子的心思。只见他紧紧抱住貂蝉,将其从无穷无尽的思虑中拉了回来,在貂蝉的耳边说道:“像当初我与你许诺的那样,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可以信赖,可以依赖的人。”
家境雄厚又怎么样?当初的河东卫家,树大根深,可在林龙强大的实力面前,可做出过任何的报复行为?柴桑大家,天下大儒,江东霸主,甚至包括貂蝉之前的义父,司徒王允,这些都是当年的林龙无法想象的存在。自己横空出世,加入马腾阵营,只想着能够在这乱世中生存下去,可曾想过能迎娶这等家境的女子?可随着林龙的四处征战,已经有了足够的底蕴,又官拜一品车骑将军,这等资本,有何可惧?所以时隔多年,林龙再次给了貂蝉承诺,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貂蝉可以信赖,可以依仗的人。不管自己将来会纳多少妾室,不管这些妾室都是如何地位,是诸侯之女也好,是一国公主也罢,正妻就是正妻,貂蝉始终都是林龙心中最为重要的那位女子。貂蝉被林龙的话深深感动,默默流出了眼泪。她明白,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也遇到了正确的人。“好了,都是堂堂一品将军的夫人了,又是孩子的母亲,还像个小女孩一样哭哭啼啼的。”
林龙微笑着替貂蝉擦去眼泪。貂蝉呆呆地看着林龙,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笑容,虽然弱小,但不甘命运。不知不觉,貂蝉主动吻上林龙。林龙则是紧紧抱着貂蝉,回应着貂蝉无尽的爱意。……过了半个时辰,貂蝉面色羞红地整理衣装,有些埋怨地说道:“这还是白天呢。”
“又不会有人打扰,白天又有何妨。而且为夫也想让你多个小男子汉陪伴,这样为夫不在你也不会孤单害怕了。”
林龙笑着说道。貂蝉双眼一亮,随即钻进林龙的怀里,柔情似水地说道:“今晚将军还要陪我。”
林龙一口答应下来,他明白貂蝉的压力,只要能够生下一个男孩,或许就可以解除貂蝉的危机意识。“哎呀,我才想起来约了尚香妹妹聊天。怎么这么久没见到她来?”
貂蝉突然想起,有些疑惑地问道。林龙这才明白,之前孙尚香不是来找自己,而是来赴貂蝉的约。顿时有些尴尬地说道:“原来尚香是来找夫人,我回府时遇到她了。”
“啊,那她人呢?”
“好像,被我气跑了。”
接着,林龙便将和孙尚香的事情告诉了貂蝉。貂蝉听完原委,也叹了口气道:“将军,不是我说你,你总是这样,非要等到不得不面对的时候才幡然醒悟。尚香妹妹不辞辛苦,远赴千里与你回到陇西,你该不会真的觉得,她是来给你做妹妹,做侍卫的吧?而你明明知道她的心意,却总是装作不懂。”
貂蝉的话使林龙不得不反思自己,确实,自己面对儿女情长的问题总是显得无比木讷,总是非到最后关头才勇于面对自己的内心。当初面对貂蝉,起初再怎么喜欢也没有追求,直到王允动用美人计,貂蝉前往董卓府上时,林龙才仓然出手;面对大乔,明明已有心意,可偏偏直到离开江东时,才愿意将大乔带在身边;面对蔡文姬,明明就有好感,却总是刻意回避,直到蔡文姬思念成疾,自己才迟迟想通。自己已经犯了三次,莫非真要再犯第四次吗?难道真要让自己的木讷,来白白辜负佳人的心思,白白浪费佳人的大好年华吗?想到这,林龙起身收拾衣装,貂蝉也明白林龙想要做什么,坐在榻上笑而不语。今天真是最完美的一天,貂蝉想通了,而林龙也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