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西北风刮的很冷，林立还以为会下雪，结果第二天醒来，才发现居然下雨了。
这秋天的雨就不像夏天时下雨那么令人欢迎了，深秋的雨带着丝丝寒气，透着冷意，真是令人心烦意乱。
卧房里烧了暖气，温暖如春，又加上一铺大炕也烧的热乎乎的，谁也不愿意出去。林立三人窝在大炕上吃了早饭，干脆也不去书房了，搬来小炕桌，就坐在炕上看书写字。
照例是先把一天的功课写完，然后王明就和林东开始研究起来，昨晚林立给他们讲的封神榜开头如何写。
凡是说书的话本，开头都要有一段入话，先引一段诗词或骈文，然后说一个与正话内容相类或相反的小故事，这是说书人为了稳定先到的听众，等待晚来的人所采取的一种办法。正话才是每场所要说的主要故事，结尾也是经常引用诗词总结全文。
这个林立可不擅长，那时候读到开头或者结尾的小诗时，总是一掠而过，哪里会记得那么全，就是正文也是经常挑精彩的部分细读，其他都是粗粗看过，前后能够连贯上即可。
林立只记得封神榜开头两句诗：混沌初分盘古先，太极两仪四象悬。
剩下的全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林立讲的故事也就有一个主要情节，其他地方都需要再细细润色，斟酌如何用词才行。
王明和林东一直在讨论起始诗该如何写，其实也就是王明写了，林东看着，然后王明觉得不满意，又重新改，如此反复。
王明提着笔想了半天，又抬头对林立说：“林立，我把这个封神榜改成封神演义可以不？”
林立一惊，可以啊王明，封神榜是当初演的电视剧取的名字，真正的小说还就叫封神演义。
“当然可以了，这样一改似乎更好。”林立赞道，他也不能说自己是因为受了电视剧影响才随口就说，而说错了书名的。
“演义”一词，就说明了这是根据历史或者传说编出来的话本子，不会让人对号入座。
林立捧着脸听着他们俩个在那里拽起诗文，很是无聊，听得恹恹欲睡，提笔写出他只记得的那两句话，对王明说道：“你往下接吧。”
说完干脆起身下地，打起雨伞去找若水她们玩去了。
林立走向烘焙房，不出所料地找到她们，若水正在和几个将来要去蛋糕铺子做糕点师的人学习揉面包。
王蔷则在一旁的案子边坐着，不停地往嘴里塞着刚刚烤制好的小饼干。
“小宝，快点来和我一起做面包，挺好玩的。”若水看到林立进来，便大声叫着。
看着若水身上和脸上都沾上了面粉，林立可以想见若水一直在这里捣乱了。
林立挽起衣袖正要加入，就见到如意和王五穿着雨衣开门进来了，两个人手里拎着篮子，篮子里装着韭菜根。
“如意，这下着雨呢，怎么就去挖韭菜根了？”
“你五叔说怕下了这场秋雨，再下霜冻，别把韭菜根冻坏了，所以我们俩就去挖了出来。”
“哎呀，应该不会了，这还不到十月中旬呢，咋可能有霜冻呢？”
“喂猪的丁婆婆说，今年下霜早，搞不好霜降的也会早的。”
林立点点头，不得不防啊。
于是，林立也不做面包了，和如意一起挑拣起韭菜根。
韭菜根上的土已经被如意和王五清洗干净了，林立学着如意挑拣出粗壮饱满的韭菜棵根，淘汰掉细小瘦弱的根棵。选择大小基本一致的韭菜根，然后将老根上过长的须根、老根、病根修剪掉，保留5公分左右的老根。
如意把挑拣好的韭菜根，用木盆装上，放了一点水，说是这样子不种也不会干巴。林立叫她把盆子端到别的屋子里放好，烘焙房里毕竟是有油烟的，别再把它们熏到了再烂根。
“娘，咱中午吃什么呀？”王蔷嘴里嚼着饼干，问如意。
如意抬头看着她，没好气地说：“从睁开眼睛开始，你的嘴就没闲着，这吃着盆里的还望着锅里的。刚什么时候，就开始惦记着中午吃什么。”
王蔷低下头不出声，若水笑嘻嘻地说：“我刚到青云观时，就一直不停嘴地吃东西，师父总说我是大肚汉，吃多少都不知道饥饱。现在好了，终于有个比我还能吃的了。如意姑姑，咱中午吃什么啊？”
屋子里的人都不由地笑了起来。
如意这一回不好不答了，她一边整理着盆里的韭菜根，一边说道：“中午包饺子吃，韭菜鸡蛋馅的。”
“好啊，我师父说，好吃不如饺子，舒服不如倒着。如意姑姑，再包点羊肉馅饺子呗，我最爱吃肉馅饺子了，没有羊肉，猪肉也行。”若水高兴地说，从前没有跟着上善道长的时候，只有在过年时才能吃到一回饺子，还是黑面的，也只能一人分到两个，还没品出味道呢，就吃没了。如今可真好，三不五时地就能吃上饺子啦。
想到这里，若水就开始想师父了。
她看着林立说：“小宝，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呀？我都想他了，师父最爱吃饺子了。”
林立摇摇头：“谁知道你师父又跑哪儿去野去了？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小宝，那也是你师父。”若水抗议。
林立笑了，他总是无法把自己带入到一个小道士的身份。你看若水，每天挽着个头顶青天的丸子头，上面插着一根桃木簪子，大夲儿篓头露着。可是又爱美，偷偷在青袍子里面穿着花衣服。
上善道长无数次地说，就让她跟着如意，和王蔷一样打扮，再学些女红厨艺，将来大了找个好人家嫁了，可是这个小丫头就是死心眼，要一直跟着师父，伺候师父。哪怕是风餐露宿也愿意。
看着若水明媚的小脸，林立也感叹她是多么幸运，遇到了上善道长，否则不知道如今会是何种情形。
“小宝，我可和你说，我是你的师姐，虽然你从来没有叫过，我也不和你一般见识，不过你要记得我是你师姐哦。”若水一本正经地说道。
林立一边笑一边点头，叫了一声：“若水小师姐。”
“······哎。”若水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脆生生地答应着，咧开嘴笑了，露出掉了两颗门牙的黑洞，还真有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