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家离着村里很远,自成一方世界,又守着一个小南山和一条小南河,除了不能和小伙伴玩,不能像往年那样挨家挨户去拜年之外,孩子们在南山上玩的很开心。他们可以和傻狍子玩,傻狍子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两个小狍子既机灵又可爱,一点都不像它那傻爸爸,林立很希望小狍子不要被那对傻爹娘带歪了。
小表姐吴文养的那只傻狍子,也不知道被谁给偷走了,吴文伤心了许久,看到林立家的小狍子,喜欢的不行,可是她不再开口要了。
林立却难过了起来,拉着吴文的手说道:“表姐,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两只都给你。”
吴文笑着摇摇头:“不要了,我不希望他们一家分开。”
林立顿时泪崩了,磨难使人成长。
张爷爷新养了一只猎狗,叫虎娃,给它套上爬犁去溜冰,跑起来一阵风,吓得小表姐吴文吱哇乱叫,虎娃就更兴奋了,简直像个人来疯。
张爷爷还带着林立和林东去山上打了几回猎,没有大家伙,只打了几只野鸡和野兔子,这也足以让他们兴奋的了。
转眼间,正月十五就过去了,也预示着新年过完了,谁也没有想到,病好了的吴有志在正月十六这一天,出家当了和尚。
吴有志走的时候,把房契地契都留给了小表姐吴文,只带走了四姑的排位。
和尚都是四大皆空,吴有志却还心心念念着四姑,也是个让人恨不起来的痴情人。
小表姐吴文从人人羡慕的娇小姐,变成了人人同情的小可怜儿。
吴文哭晕了一次又一次,娘把她抱在怀里不停地说:“文儿,你别怕,这就是你的家,舅娘也是娘,舅父也是爹,燕子他们都是你的亲姊妹。”
“就是,就是,文儿姐,你是我最亲的姐姐,比大姐都亲。”小妹平平嘴最甜,不住地安慰着小表姐吴文,连称呼都改了,心爱的童话书也塞到了吴文的怀里。
大姐林岩和吴文关系好,看着小表姐吴文哭,她也跟着一起哭,看的林立眼角直抽抽,这个大姐的眼窝也太浅了,搁前世去做个小童星,演琼瑶剧肯定和金明一样出名。
林东不善言辞,立在那憋了半天,才对吴文说:“表姐,我一定会考上功名,将来给你撑腰。”
林立看着林东,老怀欣慰,好小子,终于有了男子汉的担当,真不负这两年对他的言传身教。
林立什么都没有说,他相信有这么多亲人陪在吴文身边,对她如此的关爱,相信不久她就会走出阴霾的。
……
然而县城里依然是一片肃然。
此刻张爷爷家里已经成了隔离所,院前屋后都搭起了帐篷,石头在跑进跑出,上善道长已经没了往日的满面红光,本就超出常人的身高,因为又瘦了,更是像一丛竹竿了。他领着从县城里增调上来的大夫,不停地给刚送来的患者诊脉,再按轻重来分开隔离。
李县令坐在县衙里,一脸疲惫,长时间没有打理,满脸的络腮胡子,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斯文优雅书生气。
张捕头正向他汇报者:“大人,属下调查出来了,此次疫情是因为前段时间发大水时,淹死了不少家禽,乡下人不舍得丢掉,又正值冬季,就都把淹死的猪啊,鸡啊的收拾出来自家吃了,还有的流民抓耗子吃,才引起的。”
李县令嘶哑着声音说:“现在还有那些肉吗?如果有都收上来烧掉,切记不要掩埋,别又被这些无知的百姓挖出来再吃了。”八壹中文網
“是,属下这就去办。”张捕头领命下去了。
“对亏了道长的提醒,不然本官还不知道怎么会发生疫情的呢。”李县令对刑名师爷李景说道。
“是啊,这次真是道长的及时相助,咱们县的疫情才控制的这么好,没有多少人死亡,不然我们都难辞其咎啊。”李景也感慨道。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马上就要进入二月了,快到县考的时间了,也不知能不能如期举行了。”
“是啊。”两个人不住的叹息着。
“走,去看看道长去。”李县令站起身来。
“大人,您的身体·····”李景担忧地问。
“没事,不去看看,我心难安。”李县令边说边走了出去。
李景也只好跟了上去。
街道上一片安静,看不到一个行人,只有衙役在巡逻,他们戴着口罩和头套,手上也戴着油布做的手套,这样的全副武装显得十分怪异,但这是上善道长的吩咐,所有人都严格执行着。
空气中弥漫着艾草烧过散发出来的气味,以往李县令最闻不得这个味道,如今已经闻习惯了,还觉得这种气味令人十分舒服。
李县令来到了城南,这里是最早发现疫情的地方,现在被严格封锁着,大批的衙役守在周围,守门的人给李县令他们递上棉布做的白大褂和口罩帽子,他们穿戴好了才被允许进去。
李县令刚刚进去,就听到一个大夫对上善道长说:“道长,现在药有些不够用了,怎么办?”
李县令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上善道长揪着自己的白胡子,无奈地说:“怎么办呢?该想的办法我都想到了,还有什么药可以用呢?”
正好石头从旁边路过,上善道长眼睛一亮,叫到:“小石头,你回去拉石灰时,去问一下林立,如今我的方子缺了药材,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石头答应着跑了,李县令哭笑不得,道长怎么去问一个几岁的孩子?
林立听了石头的话,也是不知道哭好还是笑好,这个牛鼻子老道,刚要对他尊敬一些,他就不按常理出牌了,你问我,我问谁去。
抓着脑袋在地上转圈圈,莲花清瘟颗粒可以治时疫,可是它的主要成分也太多了,自己只记得有什么连翘,金银花,板蓝根的,其他一概不知,更何况现在就是药材奇缺,上哪里去找它们。
林立想起前世时奶奶曾经说过,在五几年大跃进时曾经发生过一起瘟疫,是什么血吸虫病,俗称大肚子病。奶奶说当时老家有个道士,就是用狗毛尾巴草给得了大肚子病的人治好的,当时林立手里正在玩着狗尾巴草,后来查了一下,发现它确实能清热解毒,祛风明目。可是现在是冬天,没有狗尾巴草啊。
忽然看到虎娃不知又钻到哪去跑回来,身上的狗毛上粘了几个老苍子,林立眼睛一亮,有办法了。
前世时,林立有鼻炎的毛病,奶奶就是用老苍子加香油给治好了。林立专门去查了一番,老苍子学名叫苍耳,它的全身都可以用药,在藏家药方里。就曾记载了苍耳可以用来治瘟病时疫,当时林立还特别留意了,是用上半部分,也就是说,苍耳茎叶种子都可以用。
林立详细地写下了用法和用量,想了想,又加上了菖蒲,这里的水边长满了水菖蒲,现在是冬季,用它的干叶子烧熏,也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
林立很想亲自去县城,可是张爷爷拦住了他,只让石头带去给上善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