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中,娘和哥哥就回来了,哥哥这两天累坏了,一回到家就躺在炕上睡着了。
娘拿出了稻种,用称称一下,念叨着也不知道够不够。
林立想起了前世的水田基本都是先浸种,再育苗后插秧的,便问娘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娘说“大家都是这样种田的。”
“那昨天我就看到有人想到用木板耙田,耙得好平整的,和娘说娘不也说好吗?以前就没有人这么做过。”
娘不说活了。
“娘,我们试试呗。你看,种菜时,出苗都可以移栽,小树也可以移栽,那稻苗也可以啊。”
娘有点心动:“应该也可以。”
“就是可以的,要不然这样,我们用两亩田试一下,剩下三亩田撒播。”
娘同意了。
正好后园还有一半空地,林立就建议在后园育苗。
其实在水田里平出一块地育苗最好,但是林立担心被别人说闲话,娘又该动摇了。
本来后|园就已经翻好整平了,林立又和娘把土细细地耙了一遍。
娘称出两亩地的稻种,林立问道:“娘,稻种晒过了吗?”
“娘前两天晒过了。”
林立放心了,然后把稻种放入大木盆,倒入从河里打回的水,没过稻种,一会水面上就浮起了一些秕谷,用笊篱捞出,清水浸泡三个时辰。
接着林立让娘用稻草编个和麻袋大小的草帘子,娘也不问就编了,一会儿就编好了。
大姐做好了饭,大家在炕上吃饭时,小白也在地上吃饭。没办法,妹妹一吃饭就念叨小白,要把饭给小白吃。娘只好准备了一个小白专用碗,每到吃饭时,先给小白汤泡饭。
吃过饭后,林立和哥哥回到南屋,哥哥拿出纸和毛笔,在小桌上认真写字。林立探头看哥哥写的字怎么样,却发现哥哥在记录林立和娘做稻种浸种生芽的过程。
“哥,你记它做什么?”
哥哥停下笔,抬起头看看林立“万一浸种生芽效果好,来年种田好用。记下来省得到时候忘记了。”
“对,哥,你记下来,以后再有想到的地方再补充。哥,那你干脆把稻苗生长情况全做个记录吧。”
哥哥点头,认真写着。
三个时辰到了,娘问林立把麻袋铺在地上成吗?
林立揪了半天头发,好像不行,放哪里合适呢?想了好半天,林立干脆让娘把麻袋铺在南屋炕上。
娘找出一块油布来,林立很惊讶竟然有油布,娘边往炕上铺油布边嗔怪他:“有油纸当然有油布了。”
好——吧。
娘铺完油布,把麻袋铺上去,林立一看,麻袋是干的,又让娘把麻袋浸湿,然后捞出种子铺在上面,再盖上湿麻袋,遮上草垫子。
哥哥是一边看着一边用笔记着。
林立想起了一句话——认真学习的人最可爱。
当天晚上,林立和哥哥又回北屋睡了。
第二天一早,正和哥哥跑步的林立又想起一件事,赶紧跑回家,把稻种翻了一遍,又告诉娘南屋要少烧点火,别把炕烧太热了,温温的就行。
和哥哥来到山顶踢腿,看到歪脖子松树,林立想到了腐植土,又拉着哥哥下山了。
找到娘讲到了松树下的土,是多年松针腐蚀而成,肥力肯定大,娘立刻饭也不做了,扔给大姐,就带着林立和哥哥去松树长得好的林子扒土去。
忙了一上午,不但苗床上铺上了腐植土,而且种菜的地方也撒上了,这时侯,林立发现辣椒出苗了。
也顾不上累了,硬拖着哥哥去打水浇辣椒。
中午大姐做饭时掏出草木灰,让林立和哥哥倒在灰堆上,林立把草木灰拌到了育苗土中。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稻种发芽了。
到了晚上,林立和哥哥掀开麻袋观察,有的稻种已经露出了白尖。林立又带着哥哥给麻袋上淋上水,哥哥问为什么,林立告诉哥哥,种子要发芽就需要喝水,但不能太多,多了就像人一样呛到了。
稻种终于都发芽了,娘三个小心地把稻种撒到苗床上,力求均匀不稠密,然后盖上薄薄的一层土。
林立和哥哥忙了起来,每天晚上酉时左右给苗床盖上草帘子,第二天巳时左右打开。还要适时撒水,撒水很痛苦,没有喷壶。
后来,娘想了个办法,把油纸用锥子扎上眼,铺在小篮子里,往小篮子里倒水,勉强好了点。
林立忍不住去找大堂伯。
大堂伯正和大伯娘在田里撒种,大堂伯问有什么事,林立拿出和哥哥一起画的图给大堂伯看,林立和大堂伯解释就和茶壶一样,只是出口多了一个像莲篷一样的盖,问大堂伯能做不。
开始大堂伯皱眉,当林立一说莲蓬,大堂伯眉头展开了,保证能做出来。
见到大堂伯,林立想起了松香皂,问大伯什么时侯回县城,他去送松香皂。
大伯立刻说:“明天大伯给你跑一趟,回来再撒种。撒完种再给你家平田。”
林立看到大伯家的田果然非常平整,只是看他撒的种子,欲言又止。
大堂伯看出来林立的表情,大手一拍林立的后背:“还有啥不能说的?”
林立差一点栽倒进水田,又被大堂伯扯衣领抓了回来。
林立拍拍胸脯,吓死了,差一点来个人啃泥。
林立对大堂伯说到:“大伯,上次我在书铺买了本农书,上面讲了浸种法。”
林立和大堂伯讲了浸种方法及好处,现在家里正在实验。
大伯问:“还有人专门写农书?”
“这个人是个农官,皇帝让他写的,普及推广高产的农耕方法,让老百姓多打粮食。”
大伯看了看田:“我这快种完了,这样,剩下的田我也试一试。”
林立赶紧捏了哥哥一下,哥哥对大伯道:“大伯,我来教你吧,我都读懂了。”
“好,今天不干了,回去先把种子泡上,再给你做那个什么——
“喷水壶。”
大堂伯把大伯娘叫上来,讲了原因,大伯娘也没反对,收拾好种子,一起去了大堂伯家。
大堂伯家在村子的东边第三家,离他家的水田很近,只一会儿就到了。
进了院子,三姨奶正坐在院子里挑豆子。大堂伯和三姨奶一说,三姨奶就同意了,不停地感慨:“还是读书有用,谁说读书人不会种田,赶明让锁子好好读书。”
哥哥就开始指点大堂伯一步一步做,大堂伯捞出浮在水面上的稻子就开始信服了,不停地说这要是种地里就不出苗了不是。
哥哥怕大堂伯记不住`,就叫锁子拿来笔,把每一步都写了下来。大堂伯也上过两年学堂,认识一些字,勉强能看明白。
大堂伯让他们在这里玩,等着他一会儿就做完。
半个时辰左右,大堂伯拿着一个巨丑的啧水壶从棚子里出来,林立接过来一看,壶体是段圆木,大堂伯把中间抠去,又拿一个细点的圆木棒同样掏空,又在顶头钻出莲蓬样的小孔,组装到一起,安上一个木把手,最简单的壶诞生了。
大堂伯倒进水,林立一试,还真可以。
和三姨奶道别,林立拎着这古代版的喷水壶和哥哥沿水田拐回家,从村里走,虽然近,必然要经过亲大伯家。
转天辰时一刻,大堂伯赶着牛车过来了,林立也正要出门,他还是决定和大伯一起去,路上好陪大堂伯聊天解闷。
一路上,听着大堂伯侃大山,不知觉地县城就到了。
林立抢着交了进城费,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大堂伯掏钱,大堂伯摇头笑着也不抢,没有大伯熟识的人,多交了两文钱。
进城直奔胭脂铺,小伙计在门口一见到林立就喊:“掌柜的,小哥来了。”
大伯停好牛车,把林立抱下来,没等林立站稳,就见老头脚步飞快地出来了,见到林立就叫:“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可急死我了,快走,后面来。”草草地和大堂伯拱拱手,便拉着林立去了后厢,大伯拎着筐跟在后面。
老头还不等坐下,就道:“这两天,来问松香皂的人可多了,可手里没有货,挣不到钱,老头我都睡不着觉。”
林立让大伯把篮子递给老掌柜,老掌柜拿出松香皂一数正好二十块,回头就喊:“小山子,来先给那几个大户送去。”
门口那个小伙计叫小山子,他进来按过十块松香皂就走。
老头这才松口气,拿起茶壶,倒茶喝:“小哥,家住哪里,离这远吗?”
林立讲了这段时间正是农忙时节,没有时间制作松香皂,要再等半个月后,能一次多送点,但最多每月三十块。
老头急呀,一块香皂他送到客户手上能赚十两银呢,可是一个月供应的太少了,才二十块,最多三十块。
他不知道,二十块林立只用一个下午就可以完成的,只是他觉得自己年龄太小,正是长身体时,不能太累了。而且,前世商场经常用的手段就是饥饿营销。
老头试探地问:“小哥既然那么忙,那么不如把方子——”
林立知道他要说什么,果断摇头:“娘带来的嫁妆,不会卖的,要留给大姐。”
大堂伯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
老掌柜失望地叹了口气,这才看了大堂伯一眼,指着大堂伯:“你不是木匠铺的小齐木匠吗?”
大堂伯姓齐,和齐国皇族同姓。有个很大气的名字——齐天。
大堂伯点头应是,感情老头才看到他。
大堂伯和老掌柜很快就热聊了起来,聊着聊着便聊出了一笔订单,老掌柜请大堂伯做一批木质方盒,装胭脂用。
林立眼睛一亮,插话建议老掌柜做一批木质小盒,刻上精致花纹,用来装松香皂,既显得松香皂有档次,木盒又能用来做皂盒用。
老掌柜也连连称妙,又向大堂伯下了订单,让大堂伯寻好的木料做皂盒,上面刻上松树图案。
林立很高兴,这次大堂伯没有白来。
出了胭脂铺子,林立让大堂伯带他去买头小羊,再去看一看猪大油的价格。
大堂伯问林立买羊做什么,林立讲了,大堂伯叹口气说道:“你爹在家时,养了两头羊的,你娘生你大姐时没有奶水,你爹就买了两头母羊。”
林立明白了,那天一说买羊挤羊奶给小妹喝,娘会那么伤心。准是爹爹沒有回来,大伯娘便把羊给卖了。
到了卖牲口的地方,果然有母羊卖。林立看到一个老汉牵着一头母羊,一只小羊咩咩地跟着,羊打理的很干净,便指给大伯看。
大堂伯走去和老汉没说几句话,便付钱买了羊回来。
大堂伯对林立讲:“大羊加小羊一共二百文,老汉家的婆子生病了,等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