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站在马路边，点了一支烟。
其实他想知道沈小花去了哪个酒店，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只是那样一来动静就闹大了，可能会引起李微奇的注意。
如果李微奇真的是来跟“地下”的成员见面，那么这点风吹草动——哪怕表面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也会引起他们的警惕。
他们可能会因此取消会面，那他就错过一个抓住他们证据的机会。
理智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
然而他现在没有多少理智。
他一想到沈小花可能正在跟一个不知道长什么鬼样子的男人在一起，他整个人就像涨潮时的海面，波浪起伏，无法平静。
沈确直接用指腹将烟头的火碾灭，然后拿出手机，打了电话：“我现在在切尔西小镇，帮我在小镇上的酒店找一个女人，照片我发给你。”
对面回复：“没问题，兄弟，给我十分钟！”
这十分钟，沈确就一直站在原地等。
沈小花、沈小花……他想起几年前，刚被应如愿和贺绍从斗兽场救出来，在京城的医院养伤的那段时间。
当时沈小花跑来找他，起初他以为她是沈学文派来杀他的，直到她说出那句：“我没地方去了，我要跟着你。”
那时沈确的心脏就好似爬过一条小虫子。
麻麻的，痒痒的，看着她那双纯净到近乎没有杂质的眼睛，他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
后来薄聿珩不相信沈小花，怕她是间谍，会伤害到应如愿，他脱口而出，“她不会”。
薄聿珩反问，他凭什么确定她不会？
而沈确那一刻是在心里惊诧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脱口而出？
因为他跟沈小花从前是真的不熟。
他跟“地下”每个成员都打成一片，跟谁都能勾肩搭背，唯独沈小花，他们没说过几次话。
沈小花独来独往，从来不会跟他们在一起，每次大聚会，她都是背着狙击枪，沉默地坐在角落里，眼睛扫视所有人，所有人都没入她的眼。
有一次，坐在他旁边的人察觉到他在看沈小花，递给他一杯酒，狎昵地笑说：“你知道她什么来历吗？”
沈确挑眉：“不知道，你知道？”
“我知道啊。她啊，本来是我们的‘小养母’，差点就成了，结果养父发现了她根本不怕疼，准头又那么好，所以才放弃把她收为后宫。”
沈确愣了一下：“不是说她加入‘地下’的时候才六岁吗？”
身边的人哈哈大笑，意味深长地说：“六岁刚刚好啊！”
“…………”
饶是知道沈学文就是一个畜生，可是那一刻，沈确的脸色还是急剧地冷了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对沈小花动感情——因为她曾经的遭遇，感到愤怒，又感到心疼。
这几年他们在一起搭档，沈小花从来没有提起她的过去，可能是那时候她太小了，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就在这个感知不到任何情感的世界里，一个人孑孓独行，活到现在。
沈确骂了自己一句王八蛋。
他今晚怎么能这么欺负她。
手机终于响起，是他那个朋友的来电。
“人找到了，地址我发给你。”
沈确说了一句“谢了”，挂了电话，拿到地址，直接找过去。
真的在酒店。
沈小花真的找了一个男人去酒店。
沈确一脚踹开酒店的房门，已经做好会看到任何画面的准备。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只有没拉紧的窗帘透进来外面的月光，刚好照在沈小花单薄的身体上。
她衣衫不整，头发微乱，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月光落入她的眼底，空洞至极，就像一只刚刚化形，对人间的一切都懵懂无知的小狐狸。
沈确呼吸急促，紧接着，他就看到沈小花手上的短刀滴着血。
而她脚下的男人正在仓皇地后退，裤子拉链已经解开，嘴里一直用英语求饶：“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沈确快步进去：“沈小花！”
沈小花喃喃道：“他，恶心。”
沈确不想知道这个男人对沈小花做了什么让她觉得恶心，甚至是拔刀伤人，总之他们看起来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他吐出一口气，然后呵斥男人：“还不滚！”
男人连滚带爬地跑出房间。
沈小花：“你给我回来！”
沈确还以为她还要试，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拽到自己的怀里：“不要他了，我跟你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