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轩的小队在机场跟丢了李秉松，得到返程指令后，只能先乘坐最近的航班回国。
之后转机回到江海，等他前来报道时，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
凌锋看着跟随多年的助理，突然笑道：
“文轩，我想过让你自立门户，但事情总是没完没了的。”
“凌总，我想一直跟着您，不想自立门户。需要我做什么？”
凌锋起身来到窗边，看着睡梦中的城市，笑着说道：
“江海的早茶就像这里的女人，十分精致小巧。带上一个小队，出去走走。”
陆文轩点了点头，随即安排四名队员，分乘两辆汽车，一同前往。
清晨五点，早班公交已经发车，凌锋一行人来到一处路边小店。
凌锋点了小笼包和豆浆，随行队员则吃着自备的干粮。
秋日的清晨有些微凉，一行人默不作声，或者坐在车内，或者站在路边。
凌锋看着手表，耐心地等待米兰的消息，直到吃完早餐，手机依旧没有动静。
他只好回到车内，闭目养神，躲避黎明的寒气。
直到早上八点，手机突然震动，米兰方面发来一段小视频，还有几份电子文档。
经过仔细地确认，凌锋长吁一口气，等了整整一晚上，终于有了眉目。
他随即通知杨凡，停止对思评传媒的网络攻击。
思评内部，一直瘫痪的邮发系统终于恢复正常，早报的重要稿件分发到各个岗位。
通过窃取和分析邮件数据，杨凡等人很快锁定了一个高度活跃的ip。这个ip地址收发的电子邮件，对应的员工等级非常高。
根据ip地址，凌锋等人驱车来到市区的一条弄堂。
这里是江海为数不多的老街巷，成片的砖瓦房，与周围的摩天大楼格格不入，是沧桑岁月的最后倔强。
街道并不宽敞，穿街走巷的，熙熙攘攘，凌锋下令步行，只带了陆文轩。
两人走进弄堂，停在一座三层老式公寓。
最后确认了ip地址，陆文轩敲开房门，一位年近六十的老妇瞅着凌锋等人，疑惑道：
“两位找谁？”
凌锋笑着说道：
“您好，我找沈主编。”
“这里么得沈主编，侬找错地方啦。”
老人刚想合上房门。
陆文轩眼疾手快，直接闯了进去，凌锋紧随而入。
老妇人勃然大怒，指着两人骂道：
“小赤佬，附近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我吼一嗓子，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侬个小赤佬。”
大清早的被人骂，凌锋不怒反笑，宽慰道：
“阿婆，我不是什么坏人。特意拜访沈主编，请不要误会。”
“已经说了，这里么得沈主编，侬找错地方啦。”
凌锋不想多生事端，如果老人吼一嗓子，真的会把街坊招来，到时想脱身都难。
他随即大声说道：
“沈主编，沈小佳从意大利托我带句口信。因为有利可图与你结为朋友的人，也会因为无利可图与你绝交。”（注：〔古罗马〕塞涅卡：《致鲁西流书信集》）
过了片刻，沈思评从二楼扶梯探出半个身子，大声驳斥道：
“我情愿得到一个平凡而诚实的朋友，胜过更多聪明的恶人。”（注：〔古希腊〕欧里庇得斯：《伊翁》）
凌锋大声笑道：
“沈主编，你怎么知道对方平凡而诚实，而我就是聪明的恶人，有些先入为主吧。”
“难道不是吗？你的那些经历可真是触目惊心，单凭你们在北非的军事行动，就造成了多少平民伤亡？而你还是一线指挥官。”
凌锋辩解道：
“外籍伞兵团是正规军事部队，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无良政客，还是跨国公司？”沈思评戴着银边眼镜，居高临下地审视来客。
凌锋看向手表，从现在开始，到周五九点，他只有48个小时，解决这场危机。
他快步跑向楼梯，试探道：
“一边吹捧我，一边曝光我的黑料，是你的主意吗？”
沈思评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
“如果我知道你的这些过往，断然不会采访你。我希望给年轻人树立正确的榜样，而不是一个传奇瘾君子。这些爆料视频不仅打了你的脸，也打了我沈思评的脸。”
“那你躲什么？我昨天联系你的助理，她说你出国了。”
“我正在完成重要的稿件，需要闭门谢客，对于你的专访，我只能责怪自己看走了眼。”
沈思评一边说，一边走上二楼。
整个公寓进行过现代化改造，整个二楼都成了工作室，资料文档堆满好几个房间。一名年轻的打字员正在埋头工作。
沈思评回到自己的办公椅，重新拿起香烟，试探道：
“你怎么认识我女儿？诓我的？”
“我在意大利有些朋友，想找一个学籍在册的留学生，并不是很难。”
凌锋一脸云淡风轻，拿起一本杂志，随手翻看。
沈思评看着突然造访的年轻人，心生警觉，试探道：
“那些爆料视频不是我们策划的，我也是昨天才看到，和思评传媒无关。”
“外面天气不错，屋里太闷了，去天台吧，我想看看老城的街景。”凌锋扔下杂志，看向沈思评。
犹豫片刻，沈思评缓缓起身，两人走到二楼天台。
天空碧蓝如洗，微风习习。
凌锋看着老城的街景，随口问道：
“沈主编，如果没记错，初次见面应该是在慈善晚宴。之前素未谋面，为什么突然采访我？”
沈思评神情肃穆，反问道：
“凌锋，我知道你有些来头，但我女儿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希望你不要胡来。”
“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凌锋目光冰冷，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犹豫片刻，沈思评坦承道：
“针对你的邀约专访，是你未来岳丈李秉松的主意。”
凌锋心中一懔，关于李秉松的诸多嫌疑，这是第一次找到直接人证。
他双手搭在栏杆上，看着初升的朝阳，冷笑道：
“作为一名资深的媒体人，你可真有操守。”
“我根本就没想过采访你。我欠李秉松一个人情，他说你之前因为非法入室，被警方拘留过，搞得名声不好。想在你们结婚前，帮你洗白一下。”
凌锋轻哼一声，调侃道：
“未来岳丈还真是一番苦心，看来我得感谢他，替我谋划了这么多事。”
“作为父亲，谁不想女儿嫁得风光体面。我亲自采访你，也是为了还李秉松一个人情，只是没想到后面生出这么大的变故。”
凌锋盯着沈思评，冷声质问道：
“那些黑我的视频，真的和你无关？”
“凌先生，我和你并无仇怨，为何要针对你？把你搞臭，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况且，我沈思评的名声，你可以找同行打听一下，虽然观点犀利，但从不恶意揭人隐私。”
凌锋沉默不语，看着巷子里的行人，行色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