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和殿下顺路。”秦玉衡笑了笑。
“真不用。”李璨恳切地望着他：“你去忙你的事吧。”
“殿下。”秦玉衡正色道：“我送你到地方，等你安顿好了我就走。
不然，你带着这两个婢女，三个女子，到哪里都不安全。
帝京的人也会担心的。”
李璨顿了片刻，放下帘子不曾言语，秦玉衡态度坚决，再说下去他不会听，她也没心思继续说。
在马车上颠得难受，她干脆弃了马车，走水路。
她原想沿途看看风景，但坐在船头，总是不知不觉就走了神，日子好像变得无比的漫长，太阳要许久许久才会落下山。
秦玉衡不远不近的守着她，也不打扰她，有时候也会看着远处出神。
这一日，船歇在扬州了。
“姑娘，可要去您外祖家看看？”糖果蹲着，给李璨捶腿。
李璨看着下船的行人，摇了摇头，见了舅舅他们，要怎么说？
她活得一团糟，不想惹得舅舅他们跟着操心。
“那姑娘打算去哪里？”
糖果小心的问。
这一路下来，走走停停，已经一个多月了。
秦玉衡抱臂倚在一侧望着她。
李璨垂着眸子，卷翘的睫羽漆黑纤长，阳光照得她小脸剔透，像个玉捏的人儿。
她抬眸看了看远处，思量了片刻道：“去苏州吧。”
上次和赵晢来，路过苏州，是个政通人和的好地方，且风景秀丽。
“好。”糖果笑问秦玉衡：“将军，扬州到苏州要走多久啊？”
秦玉衡懒洋洋的望了望天：“这个速度，明日晌午就到。”
“姑娘要在苏州定居吗？”糖糕守在李璨身侧。
李璨看着自己的指尖，轻应了一声：“嗯。”
糖糕望着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姑娘人离了帝京，神却还留在帝京，这一路姑娘话极少，几乎从未笑过，除了睡觉，就是坐着出神。
原本在帝京时，胃口就不好，那时候还强撑着多吃一些，如今一日比一日吃得少。
今儿个这都半日了，就吃了一口蜜枣酥，人眼看着消瘦了，她看在心里难受极了。
“姑娘。”她取出一颗蜜糖来：“您吃这个。”
姑娘总不好好吃东西，她是急得没法子了，还是秦玉衡提醒她，说姑娘自幼嗜甜，叫她停船时上岸，在码头买些糖带着。
李璨看了看那颗糖，伸手捏起来，放进口中。
糖糕看她依旧是那样的面色，也不像从前一吃甜的就要眯一眯眼睛，心里更难受了，却也没法子。
船泊进苏州码头的时间，比秦玉衡预料的要早一些。
李璨就着糖糕的手上了岸，往前走了两步。
在水上漂太久了，脚踏实地的感觉，让她有些恍惚，她停住脚身子晃了晃。
“姑娘！”
糖糕连忙护住她。
“你怎么了？”秦玉衡自后头上前，皱眉道：“先去医馆。”
“不用。”李璨拒绝：“我只是一下子没有习惯，走几步就好了。”
“我就缺一块镜子，给你看看你眼下是什么样。”秦玉衡无奈道：“就是没有生病，这样总不吃饭，也要找大夫调理的。”
李璨脸色白的几近透明，人瘦弱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这样下去，他只怕她身子支撑不住。
“可能是坐船不舒服，才会没胃口。”李璨看了看远处道：“我们走吧，现在时候还早，去看着寻个住处吧。”
“姑娘不去客栈吗？”糖果不由问。
“不去。”李璨缓缓道：“随意找个普通的院子吧。”
她带的银票，倒是不少的，不过她如今也没个进项，为了避免坐吃山空，还是要俭省一些的。
“你要是不嫌弃，我有一个去处，不过离闹市区有点远。”秦玉衡望着远处开口。
“将军在苏州还有宅子？”糖果好奇地问。
“我外祖父祖籍，就是苏州。”秦玉衡当先往前去了。
糖果还要再问，李璨伸手拦了她一下，秦玉衡的外祖，是他心里的痛，不能让糖果再追问了。
“远一点，没事，不吵闹就好。”李璨望着秦玉衡的背影开口。
秦玉衡回眸一笑，爽朗道：“那你随我来，不过那里许久没有人住，得好好打扫一番。”
“如果合适，我可以买下来。”李璨跟了上去。
秦玉衡笑起来：“那个，我可不卖。”
“没关系。”李璨道：“租也行。”
“那地方是我的，你来就是客人，不用那么客气，住多久都行。”秦玉衡随手揪了一根草叶儿，在手中把玩。
“嗯。”李璨不曾再多言，心中却盘算着，先安顿下来，回头再慢慢寻中意的宅子买下来，毕竟总住在别人家不太合适。
秦玉衡推开了院子门，半人高的篱笆围成的院子，里面有一口井，种着小块小块的小菜，空地处打扫的干干净净。
“不是没人住吗？”糖果不禁道：“这么干净，不像啊？”
旁边相邻的院子里走出来一位挎着竹篮的老妇人，她一抬头，看到了这边院子里的几人。
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用力眨了眨眼睛，走到篱笆边探头看：“是小将军回来了？”
“是我，蔡大娘。”秦玉衡笑着上前，玉身长立：“这院子里，是您打扫的？”
“是，我就说小将军早晚有一日会回来的。”蔡婆婆激动起来：“老头子，你来看，小将军回来了。”
蔡大爷与蔡大娘年纪相仿，见了秦玉衡也是极为欢喜。
秦玉衡与他们说了几句话，又欠了欠身子道：“我不在时，谢谢二老替我照顾这个院子。”
“小将军客气什么？老将军从前对我们多大的恩情？”蔡大娘说着话，眼神就落在了李璨身上，喜笑颜开道：“小将军这次带媳妇回来的？”
“不是……”秦玉衡回头看了一眼，想要解释。
“什么不是？”蔡大娘笑道：“你媳妇都有身孕了，可别想瞒过我。
你是知道的，大娘我从来都能闻到不同的味道。”
秦玉衡扭头看李璨，眸色复杂。
这蔡大娘的鼻子，确实与寻常人不同，但凡是人生病了或是有身孕了，她离近点就能闻出来。
所以，李璨是真的有身孕了。
李璨闻言怔了怔，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部，并不相信蔡大娘所言。这么久了，她并没有过怀孕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