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边绽放一朵笑靥,她虽然不知凤尘为何会答应,可心里却清楚,他并不赞同这个婚姻。也就说,他们之间,只关乎朝堂,并无感情。“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凤尘是我执政以来,碰到的最难应付的对手,我若是不了解清楚,如何应敌?”
“对手?”
新衣不解,二人即将成亲,何况凤家对朝廷也是忠心耿耿,怎会是对手?李汐笑而不语,又抽身离去。凤尘此人,太过桀骜不驯,这样的人,非是一般规矩能够束缚他的。除了忠义二字,而他忠的不是自己这个公主,是炎夏的百姓。这一点,是他的优点,也是致命的缺点。若控制的好,为自己所用,炎夏之福气。若是控制的不好,便是炎夏的灾难。何况他手中还握着自己的软肋,那二十万铁骑,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拿到。雾蒙蒙的天还未亮,李汐一袭紫衣静静的立在窗前,看着窗外树影斑驳,心神却不知跑到了何处。抬首,遥遥看向城门方向,此刻那里,有一群热血男儿,正要抛开自己家中妻儿,穿盔带甲,奔赴前线。新衣取过一件锦荣花雕的袍子给李汐系上,“公主但真料事如神,昨儿安国候进言百官相送,廉亲王便极力反对。”
李汐伸手拢一拢袍子,有些不安的皱了皱眉,“新衣,我们去城门。”
“可公主,还要早……”新衣的话还未说完,自家主子已经快步迈了出去,只能一边跟上去,一边找人去准备马车。凤府,凤尘一袭银色铠甲,身后一袭如火的披风,手里拿着一个同色的头盔,静静的立在门外,双眼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晕染一片火色。兰青言却依旧是一袭黑袍,一头秀发不同往日的随意,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虽漫不经心靠在门边,眼神却格外认真。二人没少上战场,却都是些小打小闹,可此次不同。二十万大军的性命交付他们手中,炎夏的安危就在他们肩上。管家福伯牵了两匹红鬃烈马立在门外,兰青言勾勾嘴角,率先跃了上去,见凤尘也上来,仰天一笑,“卧了这么多年,凤凰终于要展翅而飞了。”
言罢,策马奔驰而去。凤尘正要跟上,听得身后脚步声传来,转头望去。凤铭青衣宽袍,站在门边,“我们凤家军的声威,为父交给你了。”
凤尘微微一愣,记忆中伟岸的身躯,似乎也变得佝偻了。他神思一沉,点点头,“孩儿记住了。”
凤铭又道:“你要时刻牢记自己的使命。”
凤尘没有应话,他的使命是保护炎夏,并不包括那个女人。凤铭站在门外,看着逐渐消失的在视线中的两个身影,轻叹了口气。略凉的晨风掠过凤铭的脸颊,撩起的鬓发中参了几丝白发,给这个老人添了几分沧桑。京基城门之下,二十万大军列阵而站,长枪在朝阳下散发着一道道刺眼的光。远远瞧着,白色与黑色交错相叠。李字黄旗与凤家橙色大旗在风中侧翻,威严,端庄。李汐来得早些,带在城墙上看着一对对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立在城墙之外,紫色的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一袭紫袍如一株紫色的竹,直直的立于城墙之上,眸看着城墙下整齐的三军,心不由微微的有些震撼,微敛着眸,遮住了眼内几许复杂之色。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若没有战争,这些人现在都在待在家里,手里搂着娇妻,膝下儿女成群。不必为自己的生命担忧,而现在,他们将赴战场,生死难料。他们这些壮士,皆是为了国家。心思百转间但见城门下凤尘、兰青言两个身影打马而过,一人银色的铠甲,烈烈如火的披风,一人锦衣黑服,俊逸非凡。李汐看着冲在最前面的凤尘,微有些愣。哒哒的马蹄声划破这一片肃穆,众将士目视前方,无一人侧目。凤尘与兰青言策马而来,目光扫视前方。领军副将是个新近提拔上来的,父亲是李权的门生,对凤家本就有敌意。何况凤尘不过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不过仗着自己父亲的地位,便跃居他之上。一步步靠着自己走上来的他,自然是瞧不起凤尘的。可见了凤尘来,却是毕恭毕敬地上前,“末将王岩,恭请元帅誓师。”
凤尘立马再上,眉眼一低扫了一眼,在扫过众军,默不作声。兰青言知晓凤尘脾气,哪里是会说这些虚言的人,正要上前解了这尴尬气氛,凤尘却已经打马上前。凤尘一手提着盘龙缠凤的银枪,一手拉着缰绳,控制着马速度,极其的缓慢。哒、哒、哒……缓缓的马蹄声敲击在士兵心间,他们不由得抬首望去,看着马上那个一身银甲的年轻将领。战事来报,所有人都认为,此次领兵的,必定还是那个战场之上无敌的凤将军。可旨意下来,是凤将军不假,却是个从未领过兵的将军。所有人在心中倒吸一口凉气,军中不少老兵是在战场之上九死一生活下来的,战场的上的残酷,是他们不愿提及的噩梦。而元帅一职更是至关重要,关系三军生死,公主将如此重要的职位交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这不是拿炎夏的安危开玩笑吗?心中虽有疑虑,可他们不敢有任何异议,因为凤尘是凤铭的儿子,更是未来的驸马。凤尘在三军面前就停下,银甲下的一双眸子泛着冷光。在那双眸子的扫视下,众军纷纷低下头。众人以为这三军元帅接下来会做一番激动人心的说辞。“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赢。”
凤尘说完这句话,便紧抿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