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萧寒下班得早，见陆晨光还在忙，就过去敲了敲他的桌子。
“老太太没犯横吧？”
陆晨光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那天晚上，萧寒和陆之瑶走了之后，他确实跟陆妈妈谈过。
至于说谈的过程嘛，当然没有很顺利，但陆妈妈也没有发疯。
“没有。现在就要走吗？”陆晨光问。
“有事？”
“你要着急走，那就改天再说。”
萧寒拍拍他的肩膀，“去我办公室说吧。”
陆晨光也没拒绝，起身跟着萧寒去了办公室。
这两天，陆之瑶没打电话问他，他也没有给陆之瑶联系，但他知道，妹妹肯定心里记挂着他的事。
刚一坐下，萧寒就在手机上给陆之瑶发了条信息，“宝贝儿，我临时有点事，可能要晚一点，你饿了就先吃。”
片刻之后，陆之瑶回复：“知道了。”
“说吧，跟老太太聊得如何？”萧寒把手机扔在一旁。
“就那样吧。她是希望我能早一点定下来，找个女人恋爱结婚。但我......我现在没那心思。”
“你是现在没那心思，还是这辈子都没那心思？又或者是，你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陆晨光抬眼看萧寒，“是不是一辈子，我不知道。但至少这几年没有。你说，让我随便找个女人娶了，然后再随便生个孩子，我也接受不了。
要找个喜欢的，爱的，估计这两年也很难爱上。七年多的监狱生活，我想做的事太多，但真不包括恋爱结婚。
也不是说受伤害有多深，就是觉得，趁着自己还年轻，可以有更多的事做。
我比别人浪费了更多时间，现在只想把工作做好，多赚一点钱，照顾好妈和妹妹，别的真不想。”
“别拿瑶瑶说事，我家瑶瑶轮不到你照顾。你不想找就不想找吧，但你妈都看出来我大哥那点意思，你跟我大哥......
哎，这话，叫我怎么说呢？你也没长在我大哥的审美上，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迷上你了。”
“你大哥......站在我的角度来看，他不是真想要爱情，他只是想要个朋友。他很孤独。当然，你可能不觉得。他也没有安全感，这可能跟他的成长经历有关。
他对任何人，可能都不曾百分之百掏出真心，当然，这也不怪他。如果换我是他那样成长的环境，没有什么依靠，我可能也一样。”
“所以，你跟我大哥做朋友，是因为同情他？”萧寒总结了一句。
“不是同情，我没那种资格。我只是觉得，我跟他，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很像。”
陆晨光这话让萧寒有点不太理解。
“等等，就你，还觉得孤独，没安全感？没有依靠？陆晨光，讲点良心。我们家瑶瑶为了你，都奋斗成什么样了。你居然敢说这样的屁话。”
萧寒顿时火大。
“我不是那个意思。瑶瑶有多好，我知道。七年，二少，你没去里边待过，你不知道那日子多难熬。
最初进去的时候，我天天都在想，等我出去了，我还能干什么，还能不能在外面的社会上活。会不会有朋友，家人会不会还认我。
虽然我妈常去探望我，但我爸......他从未去过，他对我很失望，从前我是他的骄傲......日子一天天数，会有很多时候觉得很难扛下去......”
陆晨光说这些的时候，下意识地搓着手。
他是真不想回忆那些时光，也不想对谁说那些日子，因为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自己活该，他没资格埋怨。
但孤独、煎熬、没有安全感，这些体会他都有。
而且是到极致。
那时候，真的庆幸遇到了胡一眼。
胡一眼说，他在里边那些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熬到坐满了牢，出狱去见唯一的女儿。
因为有这个念想，所以也就不觉得日子那么惨淡，毕竟过一天也就少一天。胡一眼让他给自己找个念想，那就会有希望。
而他自己呢？
他有什么念想？
他曾经无数次地看过妹妹写来的信，母亲对他好，那是天经地义的，但妹妹......
他从前那样对妹妹，妹妹没有计较，还写信鼓励他，说会照顾好家里，让他别担心，等着他出来。
可能，那就是他的念想。所以，他才在狱中努力去学习。只有学习能让时间过得更快，能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也能让他觉得将来出去有用。
但是，出狱看到等在外面的陆之瑶，那一刻，他又觉得无地自容。
从前有多骄傲，多年后看到妹妹，就有多自卑。
所以，他对妹妹的态度极端又矛盾。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妹妹这些年替他承受了那么多，他那点自卑又算什么，脸又算什么......
“你这个，我还真不同情。瑶瑶不是没有申请去看过你，是你自己不见。不过，你没见也是对的，不然，现在我弄死你。”
萧寒一想到如果陆之瑶每次申请去见陆晨光，陆晨光都见了，那他们兄妹的感情......
完了，那还有他什么事。
“二少，你......”陆晨光摇摇头，
“我怎么啦？哪个男人喜欢自己媳妇心里惦记着别的男人。我提醒你啊，陆晨光，别的什么事都好说。但是，你要敢对瑶瑶有半点坏心思，我绝对撕了你。”
陆晨光在心里叹了口气，那个傻妹妹呀，怎么什么都让这个男人知道。
“那是我妹妹，亲妹妹，一个锅里吃饭长大的，我能那么不是人吗？
二少，把心放肚子里，这种不必要的飞醋少吃。你说你这么好的条件，怎么还总是一副怕瑶瑶跑了样子？”
陆晨光一开始还真没有这种感觉，也是跟萧寒熟悉了之后，他越发觉得萧寒特别怕瑶瑶跑了。
“我......”
萧寒是欲言又止。
“说说，我反正都在你面前脱光了，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光着吧。”陆晨光笑道。
“去去去，谁跟你脱光。让别人听见了，还以为......算了，不听你废话，我得回去陪瑶瑶了。
你跟我大哥，你既然都把话说这么透了，我也不说什么。不过，我瞧着我大哥现在正上头，要他死心，估计有点难。你自己掂量......”